第41章 于此刻坍塌(下)(第2/2页)

裴雁来先错开视线,他骨形优越的手摩挲几下玻璃杯壁,琥珀色的酒液还剩三厘米的高度,顶层边缘仍有不清晰的白色泡沫。

“大概吧。”

他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差点被湮没在背景音乐中。

他云淡风轻,对我笑了笑,前所未有的温和,像初日投映的湖面,没有丝毫阴霾。

我本能地想说点儿什么,但他的手机开始震动,我猜那是来电提示。

“铛”一声。

他放下酒杯,酒液摇晃,却逃不出容器。他起身推门离开,屏幕光侧照在脸上,轮廓深邃好看。

我僵坐在原地等他。

但那晚包厢的门一开一合,他没再回来。

我天真地以为,等到过分灼热的朝阳从天的边际显形,这晚的一切都会翻篇,生活不会因为谁的一次转身发生巨变,我还可以跟在裴雁来身后,就像过去近千个日夜一样。

——直到某天下午,我间隔十分钟转发给他两条小狗视频,第二条却收获一个红色感叹号。

那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孙汀洲的再三骚扰或许不是毫无作用,我的演技也差得一如既往。大抵是他让裴雁来明白,让我靠近是个错误。

我明明是个神经触感很敏锐的人。我得寸进尺,闻到纵容的味道就会向前迈出一步。但对裴雁来这个人,我第一次觉得,是不是因为太喜欢,我终于变得疯癫不清醒。

自始至终,错把疏懒当作暧昧,错把直行当转弯,错把黄灯当绿灯,心思走岔几步,满盘皆输。

从那天起,我身体的某些部分被强制割离。

妈的,很痛。

日日如此,昼夜不息。

太阳东升西落是二十三小时五十六分,每一秒都面目苍白,我莽撞沿着地球的公转轨道蹒跚而行,混沌的迷雾让我看不清潮汐和月亮。

在之后的很久一段时间里,我再也没见过裴雁来。

多久呢?

九年零一百四十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