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昆茨第一次苏醒,是被剧烈的头痛疼醒的,他只意识到自己趴在某个硬邦邦的地方,就再没有精力感觉其它了。因为太疼了,最初像是被凿子一下一下的凿着他的头盖骨,头盖骨就仿佛在这个过程中被凿开了一条缝,有人用手一点点掰开扩大那条缝隙,捅了根铁钳子进去在他的脑浆子里搅和。
除了疼痛,他模模糊糊的感觉自己吐了,发出惨叫,可能还哭了——这时候已经顾不上丢不丢脸了。
他已经疼得连挣扎都做不到的,只能躺在那哀嚎着任人宰割,直到疼痛清楚的减弱,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只手盖在了他的头上……甚至该说当他发现的时候,疼痛已经消失了,只是他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依然传递着疼痛的信息而已。
昆茨睁开黏糊糊的眼皮,想看看拯救了他的人,可他只来得及看见一点点闪烁跳跃着的金黄色,还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气,就再次失去了意识。
第二次苏醒,昆茨的额头还有些残余的疼痛,一跳一跳的就像是有一条小小的离开水面的鱼,在他的头盖骨下蹦跶。他有些想吐,原因不只是头疼,还因为充塞了他鼻腔的臭味——呕吐物的酸臭,尿液的骚臭,汗臭,脚臭,还有其他昆茨能想到的或者不能想到的臭味的混合。
……呕吐的感觉更强烈了。
他还累得要死,好像昨天干了什么重活,一个夜晚的睡眠无法让他彻底恢复过来。
但比起第一次睁眼的疼痛,至少现在他能够让昆茨正常思考了。
比如……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还比如……我应该死了。我被车撞了。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他正常的走在路边,突然,不知道从哪冲过来了一辆失控的轿车,他直接被车头怼在了旁边建筑物的墙上!最后一眼,昆茨看到的是自己被严重挤压变形的肋骨,以及流出的内脏。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或者恐惧,一切就归于了黑暗。
就算运气好,他被撞得零碎成那样,也依然被救了,现在他也应该在ICU里,而不是这——昆茨之前是侧躺着,他偷偷的从手臂的缝隙下观察着自己所在的空间。这是个用石头堆起来的建筑物,地面也都是石头,石块大小并不规则,很像他在电视上看见的那种十分老式的欧洲城堡。
没有任何华丽装饰,在近现代没做过修饰和改建,依然保持着古老风味的那种。
现在他大概是躺在城堡大厅之类的地方,除了他之外,从他的角度,还能看见七八个其他人,他们大多年纪不大,或者某个部位上包裹着脏兮兮的绷带,每个人都躺在或坐在一层稻草上,身上裹着一块灰褐色的破布。
他自己其实也是这种配置,躺在稻草上,破布是又粗又厚又脏的麻布。
所有人,都不是种花家人的长相,甚至都不是亚裔,他们的眼窝凹陷,有着黄棕色、黑色或者绿色?的头发。
——昆茨的视线快速的在其他人身上扫过,然后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要么,现在是我穿了。要么,现在是我在ICU里重度昏迷做梦呢。
【昆先生,你好,我想你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并且意识到你现在的处境了。】在昆茨认识到自己处境的同时,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稳重的男低音。
昆茨眨巴了两下眼睛,没有立刻回应这个声音:“……”
他在稻草中转了个身,稻草扎人,而且对于冷硬的石头地面来说,这点稻草起到的作用其实不大。他动这一下,整个背脊和腰腿都发出了抗议的酸疼。
【昆先生?我并不是幻觉,你确实是穿越了。毕竟,根据蓝星的统计,车祸是排行前三的穿越方式之一。】
这声音明明是那种很值得信赖的诚恳音色,但他说的话听起来却让人感觉到讽刺【你是传说中的系统?还是神奇老爷爷?】他不想出声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试着在脑海中询问。
对方果然听到了,并给出了回答【不是老爷爷,我是世界交互系统。您也可以称呼我为J管家,我的职责是引导和辅助您,成功完成两个世界的互补。】
【交互……互补……】这两个词听得昆茨心里发虚【虽然我不知道具体要求做什么,但总归是需要和很多人交流的事情吧?】
【是的,要和非常多的人交流。】
【……】昆茨沉默了一会,那更虚了【那咱们还是走一下流程吧。我还能回去吗?】
【您在另外那个世界已经确定死亡。我没有使时间倒退的功能。】
昆茨从心里发虚进化成心里发慌了【不接受就是死,我明白了。那有个问题。】
【请说。】
【我有社恐。】
【不,你没有。】
【我真有。】
社恐就是社交恐惧症,一旦发现自己被别人注意就会感觉到不自然,不敢抬头、不敢与人对视,甚至觉得无地自容,不敢在公共场合发言,集会不敢坐在前面,回避社交,在极端情形下可导致社会隔离。常见的恐惧对象是异性、严厉的上司和未婚夫(妻)的父母亲等,或是熟人。伴有自我评价低和害怕批评,可有脸红、手抖、恶心或尿急等症状,症状可发展到惊恐发作的程度。(取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