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夜见(第2/3页)

一群人疾驰而去。

楚昭则快步进了官衙,一路小跑直向后院。

“小姐小姐。”阿乐在廊下等着,满脸笑,“今天更冷了。”

楚昭嗯了声,抱紧斗篷冲进屋子里。

“爹,你睡了吗?”她站在厅堂里大声喊,“我回来了。”

这么大的喊声睡着也被惊醒了吧,阿乐失笑。

内室已经有声音传来,不温不火:“知道啦,还没睡,等着你呢。”

楚昭甩下如冰块般硬邦邦的靴子,阿乐给她解斗篷,另有两个婢女给她套上暖鞋,又用热巾帕在她身上拍打,让她的身子尽快暖起来,也是为了不把寒气带进内室。

片刻之后,楚昭急急走向内室,看着躺在床上的楚岺。

昏昏灯下,床上的中年男人面如白纸,双眼无神,不过脸上还带着笑意,且看向楚昭所在。

女孩儿在灯下笑颜如花。

“爹。”她带着几分小得意,“你猜我带回来什么?”

楚岺道:“巡城的小姐抓到奸细了吗?”

“不是。”楚昭笑,将还抱在身前的手摊开,露出一只白雪般的小兔,“我在雪地里捡到一只兔子。”

“阿昭厉害了。”楚岺道,“能在雪夜里抓住兔子——是不是阿九抓的?”

“不是阿九!”

“好吧,是他先发现的,但是我亲自抓的。”

内室女声清脆,楚岺躺在床上含笑听,然后感受到手里毛茸茸。

“爹,你看看,小兔子雪团一样。”楚昭说。

楚岺道:“兔子会咬人,你别忘了,小时候你被咬过,哭了三天。”

楚昭哈哈笑:“有吗?我都不记得了。”

“过去太久了吗?”楚岺含笑问,“小时候的事都忘记了?”

是啊,楚昭坐在床边想,对于重活一世的她来说,小时候真的很遥远了。

“爹,你给我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吧。”她说道。

楚岺一手轻轻抚摸雪兔,轻声讲:“你小时候可不一般呢,刚出世满屋红光,一个路过的算命先生当即脸色大变,指着说天降祥瑞——”

楚昭笑得抱着肚子。

“爹——你是不是又去街上偷听茶馆讲书了?”

阿乐站在外室,听得内里父女说笑声,也跟着一笑,抬手擦去眼泪,轻轻退了出去。

夜色深深,室内的说笑声渐渐停下来。

楚昭看着抚着雪兔的手一动不动,她的脸色也如同雪兔一样白,慢慢伸手搭上楚岺的脉搏,下一刻松口气,重新跌坐在床边的地上。

还好,父亲还活着。

虽然,大夫说随时都要死去。

楚昭将雪兔抱在怀里,靠着床榻,将头埋在膝头,眼泪打湿衣裙。

但,还是很高兴啊,这一次,她能陪着父亲离世。

……

……

后半夜的寒风呼啸肆无忌惮,谢燕来走回住处的时候,被吹得摇摇晃晃。

这么大风,他停下脚看了眼官衙所在,也不知道楚昭睡得着不?

下一刻他的脚一转,看向一个方向。

“谁啊?”他冷声说,“都能进到城里来这么厉害了,还躲藏什么?”

寒风呼啸卷动一个人影晃动,从屋角走出来。

“阿九公子。”女声轻柔,“是我。”

谢燕来哦了声,似笑非笑:“丁大婶啊,怎么?这里不熟?来了找不到丁大叔在哪里?”

木棉红再走几步,夜色里瘦弱的身子摇摇晃晃,但狂风并没能将她卷走。

“阿九。”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只道,“我要见楚将军。”

谢燕来哈的一声笑了:“我果然猜对了,楚昭这个傻瓜,不肯猜你们的意图,但我一眼就知道,你就是奔着楚将军来的。”

他的手按在了腰间。

“别动兵器。”

女声说,声音里带着笑意,还有,慈爱?

谢燕来嗤笑一声,这种把戏对付丁大锤那种傻土匪还差不多,在他面前有什么用,他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变色,娇娇弱弱说几句话能奈何他?

“我是阿昭的娘。”

冷风陡然灌进嘴里,谢燕来的嗤笑,变成了咳嗽,他从腰里收回手按住嘴,将咳嗽声压制。

这大半夜的真见鬼了!

……

……

“你不是死了吗?”

谢燕来哑声问,瞪着前方的女人。

女人笑问:“阿昭跟你说过我啊?”

虽然是深夜,但谢燕来也能察觉到熟悉的视线——跟那个钟长荣一样,虽然钟长荣是瞪眼,这个女子是给笑脸。

谢燕来呵了声:“这还用她说,楚将军十几年前就说过了,天下人谁不知道。”

对面的女子默然一刻,在夜色里点点头:“是,你说得对。”

黯然神伤吗?谢燕来面色麻木,你们过往有什么悲伤故事跟他无关。

“小曼是我的人。”女子没有黯然神伤,很快抬起头,“楚将军和钟长荣都知道我,钟长荣和楚将军也知道小曼,阿九你也并不质疑我的身份,我也不再多说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