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内忧外患(上)

闻人客说什么都不肯放人,云儿由急转怒,也不跟他客气了,大声吼道:“我如果有什么云式秘籍,还会被你困在这里不得动弹吗?早就打出去了!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是不是抓错人了!”

闻人默一步一步逼近她,“抓错人?云罗,你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何况你根本就没变。”眸光冷冰冰的,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云溪子是闻人家的头号灾难,而眼前这个女人则是他毕生的耻辱。

八年前的元宵节,因为他的一母同胞的兄长闻人丰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云溪子,云溪子大怒之下气势汹汹赶至潮音坞碧玉湖,仗剑横挑闻人山庄,无人能敌。众人一触即溃。云溪子的一把剑打的整个闻人山庄胆战心惊,脸色惨白,颜面尽失。当时年仅十六岁的闻人默提剑冲上来捍卫家族尊严的时候,云溪子冷冷瞥了他一眼,哼道:“乳臭未干的小子。”根本就不屑与他动手。

而小小年纪的云罗从头到尾站在一旁看热闹,还不断为师傅鼓掌助兴,大叫打得好。闻人家的人全都对她怒目相向,她回给众人的是一张鬼脸。闻人默横剑挡住云溪子的去路,不肯离开,脸上有决绝的神情。云溪子冷笑,“你想找死,我便成全你。”云罗站出来拦住了他,笑眯眯说:“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么个小角色,何必师傅出马!”抽出一条长约丈许的白色绫带,也不知什么材质做的,不惧刀剑,轻轻这么一甩,便缠上了闻人默的长剑,姿势美妙之极。

闻人默从小志存高远,练武极其刻苦,闻人家年轻一辈弟子里,数他最为出色,一招一式稳打稳扎,根基深厚。云罗虽然有名师指点,学的又是精妙上乘的武功,人又聪明,可是比起闻人默的勤奋克己,却是稍有不及。她的武功路数走的是阴柔轻灵一派,轻盈有余,厚重不足,在闻人默带着为家族而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种心态的进逼下,加上临敌经验不足,只好仗着绝世轻功一味腾挪跳跃、东躲西藏,很有几分狼狈。

云溪子见站在一旁观战的闻人家的人脸上露出一丝洋洋自得的喜色来,十分不悦。从茶杯里蘸了点水,用内力化水成冰,挟着劲风打在闻人默持剑的手腕上,冰块迅速化成一滩水,浸透衣衫,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闻人默吃痛下,剑锋偏了开去,云儿手中的白绫趁势缠上他的脖子。

众人都没瞧出云溪子暗中做的手脚,而闻人默却是输了,尽管输的心不服口不服,却也无可奈何,名义上他到底是输了,而且是输给一个女子,叫他情何以堪!自那以后,他练武加倍的努力,天还没亮便起来,直到所有人都睡下了才勉强打个盹,寒冬酷暑,日夜不辍,当真是十年磨一剑,只求一雪前耻。因为此次十年一度的武林论剑,他才离开闻人山庄,出了潮音坞碧玉湖,没想到却在京城遇到了心心念念不忘的宿敌。可是眼前这个他自以为是的敌人,却全然不记得他了,甚至连武功都忘了。

他很失落,又很伤怀,那种感情难以解释,千钧重力轻飘飘打在一团棉花上,无处发泄。就像小时候爱若珍宝的人形木偶,父母怕他玩物丧志,锁在柜子里不让他玩。他时时刻刻惦念着,连吃饭睡觉也不能忘记,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大到可以自己拿钥匙去开柜子的时候,看着那些亲手做的木质的玩偶,却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渴望与悸动,吹了吹灰尘,终于又放进去了。现在,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容颜一如往昔,时光在她身上仿佛失去了魔力,停驻不前。他本想跟她狠狠比试一场,打的她灰头土脸,跪地求饶,可现在,已经没有了这样的心情。

云罗看着他忿然地拂袖离开,眸光中有不解,可是她更加担心的是自己身上中的毒该怎么办,当真三天没有解药便会暴毙而亡吗?

因为云儿的失踪,整个京城戒备森严,来往行人一律只准进不准出,侍卫们拿着云儿的画像挨家挨户搜查,冷声喝道:“若有包庇藏匿者,株连九族;若有提供消息者,赏金百两;若有寻获者,加官进爵。”一位手持拐杖的老者送这些如狼似虎的侍卫来到门口,不断点头哈腰:“小的明白,一有消息,立即通知军爷。”为首的侍卫点点头, “看清楚画里女子的模样,凡是提供线索者,重重有赏。”随手将画像贴在墙上,到另一家搜查去了。

听到侍卫们走远了,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女才奔出来,被刚才的情形骇的脸色苍白,心神不定,扶着那老者说:“父亲,出了什么大事?莫不是走脱了要紧的朝廷钦犯?”那老者摇头长叹:“哎,世风日下,动荡不安,乱世啊,乱世啊。”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男子凑来上看墙上的画像,他身材修长,右脸上有道细长的疤痕,大约因为本身气质温和的缘故,一点都不显得碍眼,粗衣布鞋,面色有些憔悴,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问道:“老丈人,朝廷为何通缉画上的女子?最近京城可是出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