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那黑衣面具人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唇上一撇短须,却是昨天密室中一直盘问她问题的灰衣人!他双眼恶狠狠地怒视着苏漓,显然心底气恨难平。因为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计划如此周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咬牙恨声道:“要杀便杀,不必废话!”

苏漓心中惊疑不定,怎么会是他?心思一转,她立时醒悟,那小子果然狡猾的很!

她略带惊讶的神情,被东方泽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却没说话。

盛秦喝叱道:“挟制郡主,行刺王爷,简直罪大恶极,说,是何人主使?”

黑衣面具人将双眼一闭,好似没听见盛秦说的话,浑然一副将性命全豁出去的神情。

“盛秦盛箫,把他押回去,本王有的是法子让他说!”东方泽冷冷命令道。

“是!”盛秦盛箫立即应道。

铁甲黑骑顷刻间整齐收队,离去之时,除了稳健的步伐,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东方泽深深地看了苏漓一眼,别有深意地笑道:“看样子,何人设计捉你,苏苏心里早就有数。这一计引君入瓮,果然高明。”

他昨日接到苏漓送来的信时,心中便生了疑虑,相识这么久,以她的聪明机智,绝不是容易被挟制的人,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那样高手如影随形!东方泽淡淡抬眼,看似无意地扫过密林间一棵挺直粗壮的大树,当下并未点明。

“那还得倚赖王爷,心思深密,懂得与苏漓配合行事。”苏漓笑道,这声夸赞倒是真心实意。

东方泽眉梢微扬,“苏苏如何被他们捉去?”

苏漓沉思道:“昨日分手之后,我回城半路便遇到意外,当时察觉到有异,将计就计被他们捉去,就是想看看幕后主使是何人。可惜,那个人戴着面具,看不到样子,始终一言不发。”

东方泽冷笑道:“不说话?想必是怕你听出他的声音!”

“不错。”苏漓点头道:“他身边有一个助手,替他审问。拿出图样来,问我要这白玉指环。”

东方泽皱眉,疑惑道:“这指环是明玉郡主之物,他们要来何用?”

苏漓沉思半晌,犹疑道:“我也奇怪,这指环他们仿佛极为看重,而且图样上有一对。你给我的杀手白绢上的符号,与这指环上纹饰颇有些相似。”

东方泽不禁一愣,又取出指环来细看。

苏漓微微一惊,刚才他不是把这指环扔到陷井里去了?忽然间又明白过来,心下喟叹,这男人啊,使了个障眼法,竟把那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东方泽想了想,皱眉不解,“相似?为何呢?杀手隶属沉门,指环是郡主之物,如果有渊源,杀手何以会杀黎苏?还是黎苏与杀手组织有仇?”这个问题难住了他,的确,不了解这符号的意义,怎么都想不通这其中缘故。

苏漓秀眉轻蹙,黎苏与沉门毫无干系,绑她之人更不可能是沉门中人!只是这其中原委不便与他明说,当下道:“他们对这指环尤为看重,反复盘问它的下落,苏漓于是便将计就计,给王爷写了信。”

东方泽扬眉笑道:“你就这么确定,那信我一定看得懂?”

苏漓淡淡笑道:“以王爷聪明才智,这样的小事又岂会难得到王爷。”

吾前日请教之事,未有解惑,彻夜难眠。望明日申时,澜沧江一会。这封信表面看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东方泽在接到信的时候,也很奇怪,自从相识,苏漓从未主动邀约,她若有事,必定会直接找他,何必又多此一举地送来封信?这其中必有隐情。于是细看之下,果然被他发现其中隐秘的暗语。

那封信,第一句的第一个字,第二句的第二个字,第三句的第三个字,连起来竟然是:吾有难。

接下来的事,自然不言而喻。

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交汇的目光中有默契,有欣赏,有某种意义上的信任,似乎……更有一种难以察觉的情愫在彼此心底蔓延,滋长。

“对了,那白绢,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黑衣人身上,昨天被他们搜去,并以此为交易,让苏漓来引王爷上钩。”苏漓叹气。

东方泽笑道:“苏苏不必着急,人已经抓到,本王自有办法让他说出来。”

东方泽扶着苏漓上了马车,一路往镇宁王府奔去。他如此体贴入微,让苏漓的心,又不自觉地靠近了一分。

距离初次见面已经过了数月,苏漓第二次来到镇宁王府,东方泽见她衣衫脏乱,立即吩咐下人领她前去沐浴更衣。

奔波几日的身子,一泡入温暖的水中,不一会儿,疲累便消除了大半,苏漓舒服得发出一声轻叹。闭目养神了一阵,精神恢复许多,她睁开眼,缓缓移动视线,打量着这间浴房。比起她在摄政王府的浴室,这里显然还要宽大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