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6/8页)

雪花自天际飘落,落在她漆黑的发间,越积越厚,恍然间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如月般的白纱。

“我之前也没有姓名,不对,确切的说,我之前只有个字母和数字组成的代号。”

楚迟思晃了晃头,碎雪被她摇了下来,落在肩膀上,落在唐梨的手背,被温度融化了。

晶莹剔透,小小的水珠。

“名字只不过是…呼,是一个代指个体……怎么还没到…代指个体的‘名称’。人类社会中,一种用来交流的工具。”

楚迟思一晃神,差点没踩到雪坑里,好半天才缓过气,居然又接着说:“只是一个符号而已,没那么重要的。”

唐梨听着她,忽然笑出声来。

也很想哭。

楚迟思听到她的笑声,眼睛也跟着璀璨起来,声音轻快:“雪山温度过低,你不能睡着,会失温的。”

她又开始唠叨失温的风险等等,脑子里装着一堆奇奇怪怪的知识,唐梨沉默地听着,血液涌了出来,浸湿了她的衣服。

满是斑驳血痕,很难看。

楚迟思说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唐梨好像很久都没出声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有点着急,问道:“我给你讲几个物理公式好不好?很有趣的,你想听多普勒公式,还是电磁波?”

唐梨:“…………”

这都什么和什么东西啊。

楚迟思仰着头,墨发散落开来,露出一小截细腻柔软的脖颈。

淡香从皮肤上一点点渗出来,比细雪要细腻,比草木要清冽,就这样低柔地缠绕在鼻尖。

无比柔软,无比温暖。

唐梨沉默片刻,哑着嗓子说:“…给我唱首歌吧,什么都可以……”

“当然可以。”楚迟思认真思考了半天,有点犹豫,“不过我只会上半段。”

凌冽的风吹过耳际,却吹不散她的声音,柔柔地牵着她,在雪中种下一朵又一朵的绒花。

“当雪落下时,当月光停在树梢。你身在何处,你又要去往何方?”

那无边无垠的的夜空中,有着漫天的星星,轻忽而急促地闪动着,洒落、洒落,落在她的鼻尖,她微微扬起的睫毛。

耳边能听到清晰的心跳声,那些不知所措的,不知从何而起,无法勾勒的情绪凝成了实体,就这样细密地、层层叠叠地包裹住了她。

唐梨拢了拢指节,攥紧那一缕细弱的温度,如同镣铐,亦或是一条环环相扣、紧密勒死的锁链,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雪地踩出大大小小的坑,楚迟思的脚步深深浅浅,她“唱歌”的调子也是歪的。

说到底,楚迟思根本就没有在唱歌,她也不会唱,全是凭借着记忆,一句句念出来的。

那声音正儿八经,像是在读课文:“我将信件折成纸船,许下好多心愿。”

可是唐梨却觉得好好听。

非常,非常好听。

在这片明朗的星空下,她温柔地问着自己。她问,我的纸船啊,你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她问,我的纸船啊,你要去往何方?

唐梨自私地想着,那是只给她一个人唱的歌,唱着月光,唱着纸船,唱着满载而去的心愿。

楚迟思不会后半段,但是她会。

那满是血痕与伤口的声音,那困兽般嘶哑的声音,头一次染上了些许朦胧的泪水,如那月光一般,静静地坠下树梢。

我会奔向你,我会拥抱你。

我不会让你离开。。

唐梨回到房间的时候,两个小助手都在这里。派派紧盯着电脑屏幕,一脸的严肃紧张。

“怎么了?”唐梨快步走来,倚在她椅背上,“那边的仪器开始运转了吗?”

派派全身心都投入了进去,紧锣密鼓地操作着。她专注地盯着屏幕,只轻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奚边岄帮她解释:“这是一次大重启。”

“之前您经历的几次循环,应该都只是第三层纹镜的自动重启,仪器是一直在运转着的,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奚边岄顿了顿,继续说道:

“可能是因为迟思姐的缘故?这一次两台仪器全死机了,导致她们只能清除所有数据,重新构建出一个全新的纹镜来。”

奚边岄指了指屏幕上的几个数字,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少将你看,世界的【随机数】被调整了。”

唐梨皱眉:“会有什么影响吗?”

“简单来说,随机数的改变,会导致整个世界都发生一定的变化,”奚边岄神色严肃,“但并不清楚影响有多大。”

就像是一场庞大的赌局,当桌面的所有的筹码被收回,所有纸牌归位重启,在新一轮的游戏里面,谁都有可能是庄家。

风险与机遇并存,银也深知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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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阵猛烈的眩晕感袭来,唐梨皱眉硬生生忍了下去,等到刺耳的噪音散去,她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