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求婚
山间的岁月宛如凝固, 流光仿佛都不会打这里经过。
慕云月每日都无需操心其他,只消来浣星别院陪林嫣然玩闹,教导她习琴就是。
只不过教着教着, 就会变成林嫣然自个儿练习, 她则被某人叫去给他研墨,或是陪他下棋。哪怕她最后拒绝了, 他也会自己个儿抱着一摞折子,来她们琴房办公。
美其名曰, 监督林嫣然练习。
然后他就毫不客气地, 把慕云月给林嫣然准备的点心全部吃光, 一个不留。
林嫣然哇哇大哭,他也死不悔改。
闹得慕云月每天, 不得不准备两份点心,喂完小的,还得去哄大的,真成了这对表兄妹的奶妈子。
如此嬉笑打闹,日子转眼就到了六月中旬。
再过几天便是六月十九,观音得道之日。
本朝以儒学为尊, 佛学为辅, 每年的六月十九,京中各个佛寺都会举办放生节。
华相寺又是以水景著称,每年都会吸引一大波善男信女, 捧着各色小鱼,来放生池子里放生, 为自己祈福, 也为来世积攒功德。
慕云月并不信佛, 也从没参加过此类节日。
蒹葭却是极其信奉这些, 每年都会提前跟慕云月告假,买了活鱼现赶过去,今年也不例外。
慕云月也跟过去一样,准了她的话。因着参加放生节的人格外多,每年寺里都会因拥挤踩踏之事,而造成人员伤亡,慕云月又额外叮嘱她一个人过去,要千万小心些。
熟料这些,刚好让正在旁边练琴的林嫣然听到。
孩童总是喜欢热闹新奇的事物,听说这节日还能得一尾小鱼,她就更加兴奋,缠着慕云月说自个儿也要去,怎么哄都不听。
慕云月也没了办法,只得同意让她过去,又担心那般拥挤的人潮,蒹葭一人看顾不过来,便决定带上另外两个“葭”,一道去参加那个放生节。
然林嫣然毕竟不是慕家的人,她不好善作主张。
刚巧给卫长庚准备的莲子羹也熬好了,慕云月便提着食盒过去寻他。
*
卫长庚一向对自己严苛,这段时日虽离了皇宫,却也从未放松过。每日依旧按照既定的作息处理政务,练习武艺,风雨无阻。
慕云月过去的时候,他刚好练完一段剑,正坐在庭院一角的石凳上吃茶休息。
天枢立在旁边,拱手躬身跟他禀报公事。
也不知是说了些什么,卫长庚面沉如水,眉心都挤出一个深深的“川”字。
庭院里的气氛,也因着他沉肃的模样,而凝滞如水银。周围侍奉之人,也都纷纷低垂脑袋,噤若寒蝉。
相识这么久,慕云月还没在他脸上看见过这么严肃的表情。
估摸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要紧的大事,她也不好这时候过去打搅,抬手唤来边上一个小厮,让他寻个机会,把这食盒送过去,再把林嫣然的事告诉卫长庚,自己便打算先离开。
却这时,庭院那头传来一句:“人都来了,为何不过来?”
声音温柔似水,一瞬敲开庭院中凝结的坚冰。
说话之人更是眉眼含笑,气质温淡,哪还见半点适才山雨欲来的冷肃模样?
天枢和周围的小厮都忍不住低头暗笑,心中暗自感叹,也只有这位慕姑娘,能让陛下在发火的边缘,把脾气给硬生生压下去。
大家都识相地退下,只在行过慕云月身边时,眼里露出几分感激且暧昧的目光。
慕云月最受不得着这些,脸上难免又是一阵滚烫,埋怨地嗔瞪向某人一眼,还是老老实实提着食盒走过去。
她很想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何瞧着如此生气。
可两人眼下再熟悉,身份终归有别。且朝堂之事,她也不好多过问,正想着该怎么起一个好的话头。
卫长庚便先开口道:“外头出了点事,我待会儿就得回宫,可能有段时间不能过来陪你。”
慕云月倏地睁圆眼,脱口而出:“这么突然?!”
这一声喊得有点大,廊下路过的丫鬟小厮都不约而同,扭头看向庭院。
卫长庚也兴味地挑起眉。
慕云月讪讪垂下脑袋,搓着食盒柄支吾:“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有些担心嫣儿……你走了,她想你了……该怎么办?”
卫长庚捏拳抵唇,忍笑忍得胸膛闷闷发震。
真是多么熟悉的话术啊,曾几何时,他也曾用过,还不止一次。而今他都已经不再扯着嫣儿的大旗寻她,她反倒用起来了。
一种无言的甜蜜在心头蔓延,卫长庚从石凳上站起,接过她手里的食盒,放在旁边的石桌上,自己则张臂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将脑袋埋入她颈窝,轻轻磨蹭,“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慕云月满面飞红,娇嗔地瞪他,“你都抱上了,还来问我?”
卫长庚低笑出声,煞有介事地回答:“那也得经过你同意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