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夜风
“你们听好, ”和尚上气不接下气,大叫,“再不停车, 我可就——”
跑车撞飞信号灯, 无视路障, 越过武装组布置的防线,把和尚的话直接堵死。
隐士很害怕, 又不想浪费粮食,便把吐司全塞进嘴里。正咀嚼时,忽然见夜空中有光芒在闪, 他连忙指着天说:“有了型追轰大!”
有鸟型追踪弹。
苏鹤亭也看到了, 但是它们速度太快, 在他看到的同时, 这些鸟型追踪弹已经炸了。
“嘭!”
巨响快把耳朵轰聋了,苏鹤亭抓紧把手,缩回车内。隐士狂敲胸口, 把吐司咽下去,爬到中间,问:“干吗不跟他们对轰?你有炮筒嘛!”
苏鹤亭说:“我就剩两发弹, 他们人这么多,你说轰哪个?”
隐士道:“你刚还说够用了!”
苏鹤亭说:“那是刚才!!!”
飞行器越聚越多, 像苍蝇似的围绕在他们周围。谢枕书瞟了眼仅剩的倒车镜,鸟型追踪弹又来了。这种追踪弹杀伤力不大,却很烦, 常做干扰用。
隐士说:“他们恨死我们了, 喊这么多人……”
谢枕书忽然转过方向盘,掉转车头, 停住了。后面有机车正在追赶他们,还有无数的信号灯在闪。
苏鹤亭重新拉好安全带,说:“需要我开路吗?”
谢枕书道:“暂时不用。”
隐士搞不懂他们要干吗,见追踪弹如流星般扑来,不禁抱紧小泡泡,惊恐道:“干吗停下?你们别搞我啊,啊,啊——!”
车猛地前冲,引擎的轰鸣声立刻拉满,像个拔刀的黑武士,笔直地杀向机车群。和尚没料到他们会反向冲锋,毫无防备地直面跑车。他本该逼停谢枕书,可是谢枕书压根儿没有减速的意思。
“嗡——!”
和尚没刹住车,连车带人翻到一旁,跑车几乎是贴着他们穿过去,鸟型追踪弹“嘭嘭嘭”炸了一路。
谢枕书不断提速,在灯光交错中飙过高架。有卫达的前车之鉴,飞行器都不敢靠太近。跑车经过三连弯下到主道,这里已经出了和尚的封锁区范围,道路上都是民用车辆,他驶入其中,留下武装组原地吃灰。
一个小时后,跑车停在一处破旅馆前。这里的监控摄像头被砸过,是居民囤积垃圾的地方,没什么人经过。
车刚熄火,隐士就滚下去。他撑着路边的广告牌,一顿吐,吐完拎起袍子,指着腿说:“这次我为你们保驾护航,下次私奔就别带我了,我的腿还在抖抖抖个不停!”
苏鹤亭关上车门,道:“正经私奔谁带电灯泡。”
谢枕书拿了外套给苏鹤亭,苏鹤亭罩在头上,把猫耳挡住,以免自己过于显眼。
飞行器正在到处巡视,现在联系福妈容易暴露,他们也不便乱跑,索性就近去旅馆休息一夜。好在旅馆破旧,只有一个打瞌睡的老板。
隐士怕死,非要跟他们挤一个房间,便入住了家庭套间。说是套间,但其实就是一整层,三张床外带一个很破的露台。
小泡泡又“叮”了吐司给大家吃,苏鹤亭也不知道它的抽屉里到底装了多少吐司。三个人轮流洗漱,隐士第一个,他原本说怕得要死,睡不着,结果滚到床上十秒入睡。等苏鹤亭出来时,房间里没有开灯,长官正在露台上吹风。
今晚没什么星星,更看不到月亮,但远处的交易场五光十色,让谢枕书好像带了点光。他侧过的面容模糊,让人看不清神情。苏鹤亭站在原地看他,直到他转过头。
他有一支烟,夹在垂着的指间。那干净的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只是眼神很温柔,似乎正睡在一场久违的美梦里,并不清醒。
他说:“要过来吗?”
苏鹤亭走过去,把门带上。露台上有点风,却不冷。他穿着谢枕书的灰色T恤,猫耳和尾巴都没吹干。
“晚上好,”猫说,“这位长官。”
长官道:“晚上好,猫。”
他们四目相对,仿佛隔了很久没见面。苏鹤亭拉起T恤,擦了下下巴上的水珠,说:“我可不是普通的猫。”
谢枕书道:“那当然了。”
苏鹤亭露出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很神气:“要叫我无敌的猫。”
谢枕书道:“是,无敌的猫。”
他把烟挪远,听见苏鹤亭叫自己的名字,便转回头来。朦胧中,苏鹤亭拉住他的前襟,亲了亲他。
这一吻很轻,却亲在谢枕书的心尖上,让他听见盔甲瓦解的声音。他是被唤醒的那个,能救他的只有苏鹤亭。两个人呼吸贴近,他用另一只手反扣住苏鹤亭的后脑勺,像是要靠近他们失去的一切。
生命其实很短的,在相识后,每一秒都那么珍贵。如果能一直待在一起,那该多美好。
谢枕书目光专注,在短暂的沉默后,问:“明天太阳升起,你还会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