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页)
她悲愤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显得格外尖利,一众宫人都吓得面无血色,假意不曾听见地将人拖出殿。
木蓝流着泪跪伏在地上,未得命令,不敢轻举妄动。
她偷偷抬眸觑了眼帝王身影,他背对着自己看着重新合上的宫门,不知怎的,虽看不清他的脸,却觉得他的背影有些颓然和可怜。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胡思乱想间,天子已然回过身来,面无表情地问她。
木蓝虽然恐惧得满面是泪,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桓羡眉梢微动,似是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道:“去把她说的平安符取来给我吧。”
他没有得过她一丝半缕的针线。在朔州时曾让她做过,究竟没有等到便阴阳两隔。便连那根赤绳子,也不过是民间庙会上的东西。
他想看一看,她曾经亲手为他做的东西。
何令茵殒命的消息递进来的时候,桓羡已经得到了那些存在匣子里的平安符的灰烬。
伏胤说,他赶到时何令茵对自己所做的事供认不讳,只在临死之时对其堂姐、太后还有先皇后大骂不止。他遂用白绫将其勒死,才中断了那些恶毒的咒骂。
至于其父何钦和其伯父何钰,经审问,倒可确定的确不知情。
伏胤说着何令茵伏诛时的种种场景,桓羡心不在焉,唯看着那些匣中的灰烬,即青黛口中的平安符。
那些平安符已被大火烧掉,匣中除残存的符文外,还保留了些许彩线,至于留下,当是宫中忌讳烧东西,从前栖鸾殿的宫女就将灰烬装起来了,又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忘记了扔弃。
桓羡有些出神地看着那些残存的彩线。
彩线并不精致,似来自民间,当是她特意托人从庙里购得所谓的开了光的东西,再自己编织而成。却不知为什么,又一把火全部烧掉,只留下这些残存的丝线和符文。
自己苦苦追寻的东西,原来早已得到,又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全化作了灰烬。一时之间,桓羡心间五味陈杂,也觉不出是喜是哀。
他只是在想,当时,她烧掉这些东西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呢?
久也没有反应,伏胤忍不住问:“陛下,何钰及何钦兄弟要如何处置?”
他稍稍回过神:“他二人虽不知情,但子不教父之过。先革职,等朕回来时再做发落吧。”
出征在即,稳定京中时局要紧,他也不欲在这时候再兴波澜。
死了一个何令茵,再革职,便会让他们觉得事情已了,就不会在他走后兴风作浪了。
二月上旬,桓羡带领兵部一众官员,渡江北上,与在洛阳集结的十万官军一道北上。
与此同时,一封信笺也由凉州递进了贺兰部。
薛稚没有想到战事会来的如此快。
雍王在凉州谋反,贺兰部东接河套,北临凉州,势必会受到战事波及。
更令她担心的则是,凉州遣使来信,约为联盟,共同出击盘踞关中的楚军。
雍王桓诏打的主意不错,柔然与楚军才在两年前经历了一场恶战,柔然大败,贺兰部身为柔然的附属之地,理应与他拥有共同的敌人。故而邀请贺兰部出兵,对关中地区的楚军和即将抵达的王师形成包围之势。
他甚至在书信中与贺兰部约定,事成之后,割让贺兰山与河套平原与贺兰部。
对于贺兰部而言,这的确是个不小的诱惑,毕竟被贺兰部视为圣山的贺兰山如今在楚国境内,更遑论还有富庶的河套之地。
使者先将信件送至了乌格图处,请他快马加鞭转交远在柔然王庭的贺兰霆,乌格图却道,如今族中已经有了王女,左贤王吩咐过,此地军国大事皆由王女决策,这样的大事,自然要先行禀报给王女。
薛稚于是得已目睹了这封由雍王亲自所写的盟书,初看到时,几乎不能置信。
桓羡固然性情阴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却也从未真正亏待过这些弟兄,予他们封地,允他们建府,雍王为何要反。
更不曾想到,他为了对付桓羡,竟然同贺兰霆约定事成之后割让河套地区。为了一己私利甘愿出卖自己国家的土地,这样的人,又怎能做大楚的君主?
于公,贺兰部如今的青壮年不及万人,一旦与楚国开战,便是引火上身,要与整个楚国为敌,届时战败,察布尔罕却未必会为了贺兰部出兵,她又为什么要让她的子民为了桓诏个人的野心白白地丧命。
于私,她终究是汉家女子,不愿看到自己的母国丧予无德藩王之手。
阿干曾允她决策军政大事的权力,但薛稚实则一次也没用过。思来想去,她决定拒绝对方,遂以要与阿干商议为由先行稳住凉州,又作书告知贺兰霆。
与此同时,又发书一封寄往关中地区的楚军,将雍王欲与贺兰部结盟之事告知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