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上瘾。”

这简单的两个字让宁秋砚陡然一怔,随即心悸铺天盖地般袭来。

他一定是疯了。

吸血鬼对他的血上瘾这种危险至极的事,却让他像被告白了一样,浑身都在燥热,连细胞都在叫嚣。他整个人弓起来,手中紧紧捏着手机,反复看了几遍那两个字。

上瘾。

没错,关珩的确是这样回复的,他没有眼花。

渐渐地,宁秋砚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他咬了咬嘴唇,命令自己关掉手机,没再给关珩发送信息。

夜里又下雨了。

春雨淅淅沥沥地打着树叶、台阶与地面,从窗户飘进些许,雨滴在窗棂上密集地点缀着,于路灯下发着光。

宁秋砚花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睡着,不断想起关珩扣住他后脑勺那微凉的手指,轻触颈侧皮肤的发丝,形状美好的薄唇下若隐若现的尖牙,幽黑的、萦绕深红的凤眼,还有抱起他时,那有力的臂膀与宽阔胸膛。

宁秋砚深深地缩进被子里,将脸埋入柔软的枕头,无法做到不去想关珩。

他在渴望触碰。

渴望被拥抱。

以及,脖颈的血管再次被粗暴地刺穿。

“乖孩子。”

关珩似乎真的这样说过。

如果他下次的表现更好,那么关珩会再次这样表扬他吗?

宁秋砚为这样的想法感到羞愧与矛盾,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想了,但又无耻地觉得,反正它都藏于自己的内心之中,只要他不说,便没有人可以窥见,所以再过分一点也没关系。

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

苏见洲第二天上午轮休,约了宁秋砚吃午饭。

见面时,苏见洲和他聊了两句,吐槽了工作上的事,突然问他:“你怎么了?”

宁秋砚有点心不在焉,好像刚刚回过神:“啊?什么怎么了?”

“前段时间要死不活的,整天丧着个脸。今天也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但是状态又还不错。”苏见洲说,“还一叫就肯出来了,你活过来了?”

宁秋砚:“……”

苏见洲:“总之你有点奇怪。”

宁秋砚不知怎么解释,用叉子戳碗里的食物:“我下午正好要去图书馆。”

苏见洲松一口气:“宁秋砚,你终于想起来下半年还要上学啊。”

“不是。”宁秋砚说,“我去查一点资料。”

苏见洲没有多问,但觉得他振作起来总是一件好事。

吃过饭后两人告别,宁秋砚自己去公交站。

雨还没停,宁秋砚忘记带伞。

倒春寒空气冷冽,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卫衣,干脆将帽兜罩在头上,双手插兜,就那样步入了雨中。上车后他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

原以为会是苏见洲发的,他们常常在见过面以后继续聊天。

但手机上显示的竟然是:关珩发来了一条信息。

宁秋砚吸了吸鼻子,把头靠在玻璃上,垂着睫毛就那么看了一会儿,直到屏幕即将重新漆黑,才点开了信息。

关珩:[怎么不带伞。]

宁秋砚立即抬头朝四周看去,由于是周二,公交车里没几个人,湿漉漉的车厢里,乘客都零零散散地坐着。他又朝窗户外面看去,玻璃上的雨滴滑落,马路上很冷清,不见关珩派来的人或车。

关珩:[图片。]

宁秋砚看见了自己的照片。

那是他正往公交站走时被拍的,地面有不少水洼,倒映着树、街道,以及他低着头前进的身影。

不看照片,宁秋砚不知道自己有这么瘦,卫衣底下空空的,从他插兜的动作,能清晰地看见他单薄的肩膀线条。

宁秋砚觉得这其实不算是一种监视,关珩也从没有掩饰自己对宁秋砚的布控。

于是他敲动手机键盘,很快回复了。

宁秋砚:[出门的时候忘记了,下次会记得。]

作为血袋,他有义务维持身体健康。

金主关珩没有指责他的疏忽,一条信息的内容是:[去哪里?]

这趟公交车不是回家的路线,关珩应该是知道这一点。

宁秋砚回:[图书馆。]

关珩:[查什么?]

宁秋砚有些难以启齿,即使关珩不在他面前,他还是觉得对方肯定能发现他现在脸很红。本不想告诉关珩的,但鬼使神差的,他再次履行了“把一切都交给关珩”的承诺。

宁秋砚:[查关于您的事。]

关珩大概只是确定他的去向,并不是要和他闲聊。

在宁秋砚给出回复以后便不再回复别的信息过来,没有问宁秋砚查什么,也没有夸奖宁秋砚的诚实,这令宁秋砚有几分钟的失落,但很快就消散了。

下车以后,他快步走入市立图书馆,刷了证件,直奔电脑查询处。

“宁秋砚!”

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宁秋砚回头,看见一个穿长款长袖连衣裙的女生,正抱着书惊喜地看着他,小声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