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魔神因苍羽而起,他为什么不去死。”兆昭将手里的丹药塞进柳青嘴里,滴落的泪沾湿了柳青胸口的衣衫。
见丹药没能让柳青好转,一股无能为力的绝望充斥心脏,兆昭颤抖的手放在柳青不断涌血的胸口,猩红双眼恨意淋漓。
“苍羽为什么不去死,师父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师兄你——”
“代替他们去死啊!”
兆昭胡乱搂紧柳青,感受到怀里的气息越发微弱,心中的怨恨疯长,被封印在柳青体内的魔魂因这怨念颤动,竟是要突破道心的镇压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师兄替他们去死。”青年的面容逐渐扭曲,缠绕在柳青胸腔的魔气被吸引,一点一点钻了出来,黑色的魔气凝成一团如出鞘的匕首,猛地扎进他的心脏。
画面静止了。
“师父说我身上流着魔族的血。”
冷清的声音落在姬眠欢耳后,他浑身一僵,周身动弹不得。
“他说我罪孽深重,若是肯以身锁魔神还算有些作用。”
“我真如此痴傻,信了他的话,如今才明白师父那些谎言不过是为了大师兄。”
魔神,亦或该称之为融合魔神残魂的兆昭,声音里透出疲倦的讽刺。
“魔神残魂怎么会出世?”姬眠欢察觉自己能动作,立刻问道。
“三千年前,师父还未收我与师兄归宗,只将大师兄当做宝贝,他历炼人间,竟无意闯入魔神沉睡的古阵地。”
“古阵地里,师父借魔神的一面镜子窥探天机,得知大师兄乃是天道意志投放下的气运之子,生来就是要飞升证道,打破天梯的。”
“打破天梯?”姬眠欢蹙眉,天梯何时锁过,这些年不是还有飞升者。
“天梯已锁万年了。”兆昭悠悠长叹。
“可三界中不还有飞升者?”姬眠欢问出疑惑,心下猛然咯噔,不可置信道,“难道那些人——”
“对,”兆昭的声音里满是痛快,他恶劣笑出声,“都祭天梯了。”
“可惜,没有一人能打破天梯,都被困九霄,生生被雷劫劈得魂飞魄散。”
那呼那策的父王,姬眠欢呼吸一滞,指甲无意识狠狠掐入手掌。
“师父惊动魔神,慌忙之下将魔神草草封印,挡不过数百年就要重新出世了。”
魔神出世,定要血洗三界,万物不得安生。
“师父沾了因果,想的却是怕连累身为气运之子的大师兄,费劲心机找了个法子,就是以神魂镇压魔神。”
兆昭望着曾经的自己,他伸出手隔空轻抚那已不再动弹的青年,缓缓将五指收紧,声色艰难,“本来,师父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确实天生就有一半魔的血脉,他便想把我逼成魔,丢去古阵地里诱导魔神夺舍,让我像个盒子一样把魔神装上锁起来。”
“若是师父不曾发现柳青师兄天生就有一颗道心,最正气克制魔神,随后以我为饵,逼迫师兄为救我以神魂镇压魔神。”
躺在血泊里的,就该是他。
“师兄以神魂镇压魔神,我却还是逃不过宿命入魔,乃至和魔神扭打争夺师兄魂魄,机缘巧合之下融合,这才把魂魄放了出来,自己却又被师父封印起来。”
“师父做完这些,还是没熬到大师兄打通天梯那天,”兆昭唇边笑意格外艳丽,“他恐怕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修真界大善人,煞费苦心镇压魔神,又维护三界唯一的希望。”
“可从他窥探天机那一刻起,苍羽早就沾染上因果,难以飞升突破了。”
兆昭痛快大笑,姬眠欢的心却一凛,他好似才听清兆昭口中的名字,迟疑道:“你说那大师兄是谁?”
收敛唇边笑意,兆昭眼底暗光微闪,“沧海派,苍羽。”
姬眠欢的心随着那两个字的吐露狠狠跳动了两下,兆昭道:“如今你在这镜中已窥探到我过往,我也知你来意。”
“你去沧海派将柳青的魂令拿给我,我将最后所剩的所有神力都给你。”
“我如何才得知哪块魂令是柳青?”姬眠欢稳下心神问道。
兆昭垂眸轻念法诀,一滴猩红的血从他额角溢出凝成一颗血珠子。
“师兄会记得我,”兆昭勾起浅浅的笑,“魂令里有我当年留下的一缕残魂,弥留之际,我想见一见他。”
姬眠欢接过那颗珠子,兆昭的身影陡然淡了几分,他闭上眼,口中轻声道:“你要快些,我支撑不了多久了,神魂消散的速度很快。”
“我怕,我快要记不得他了。”
“还有,”兆昭沉睡之前提醒,“我刚刚感受到一股比魔神还要强的威压,不过如今已经远去了。”
姬眠欢暗道不妙,他立刻脱离幻境,周围果然不见呼那策与慕容潇,残留在此地的神力烧焦地面,姬眠欢一下子就想到在凤族禁地里窥探到的赤鸢画像,那绝艳的凤凰浑身都是炽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