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府记.开春

徐家,白茫茫的一片雪铺在地面上,覆盖了红色的砖瓦。使得整个宅院更加清静了。

许安肃然起敬的小跑进徐晏温的房间里,徐晏温正悬腕下笔,苍白的手腕神经质的抖动,勾勒出门口的枯树的轮廓,潦草的画在纸上。

很冷的天,又刮风,徐晏温偏偏大开着房门,冷风卷着雪便时不时的席卷一遍屋子,把桌上的宣纸吹的哗哗响。

徐晏温的肩膀上也落了雪花,他就不悦的摘掉,依然没有关上门的打算。专注的盯着外面的枯树作画,隐隐有血丝的眼睛表示他睡的不好。

半个小时前,许氏来了一趟,看见徐晏温这般自虐的行为,也只是说了句火气大,是得好好消磨消磨精力。

娘都不管了,自然也没人管他。徐晏温就这样自顾自的‘消磨精力’,被许安一叫,手底下墨汁染开,凝眉看了一会,就扔了笔不画了。

他冷不丁的去喝茶,茶自然也是凉的,因为许安还没有来得及换。徐晏温早就勒令不让家里的丫头和嬷嬷进来,嫌弃碍事,自然就也习惯了喝不上热茶。

面不改色的灌下不少凉茶,徐晏温才神色淡淡的看向许安。

许安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躺着一个银色的荷包,这是拿到沈家送来的荷包后,他亲手包好的。

“少爷,沈家小姐给你的。”许安窥视着徐晏温的神情,老好人般的脸上浮现了一点看热闹的期待。

徐晏温的目光刚从荷包上掠过去,听见这话又挪了回来,猝不及防的感受到了女儿家的温情,被冻的冰冷冷都五脏六腑仿佛都活了过来,心脏也重重的跳动了两下。

独属于沈春娴的朦胧和安宁,再度从银色荷包上蔓延了出来,徐晏温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浑身都暖了起来。

徐晏温嘴角上扬,他同意订婚这件事做的真没错,越发沸腾的血液也表示认同。刚要接过荷包,就敏锐的察觉到荷包上有一点点的水痕,好像被什么打湿过,色泽暗了一些。

徐晏温的手生生停在了半空中,质问道:“这是什么?是你弄的?”

他指着荷包上的偏暗的那一块,事实上沈春娴做的荷包很平常,幸好徐晏温的鉴赏能力也很寻常,丝毫没有觉得荷包的做工有什么不对,只是对沈春娴不慎滴上去的一滴眼泪耿耿于怀。

许安根本没发现,顺着徐晏温的指引才发现了,绞尽脑汁的解释:“可能是沾上的雪化了,融成水了。”

说忘,他也觉得说法站不住脚,那么一个荷包就只有这一点沾上水,若是雪,就应该一大片都湿掉了。再说许安就是担心沾上雪,才用布包好送进来的。

解释不清楚这滴水的来历,徐晏温就不想去碰了,刚才的萌动的情绪潮水般退去,甚至迁怒的剜了一眼许安。

许安急忙解释:“不过,荷包是沈小姐院子里的人亲手送到我手上的,我拿到后也没有动过,肯定是沈小姐碰倒了茶水,才沾湿的。”

徐晏温不太相信的样子:“是吗?”

许安点头,老实巴交的说:“肯定是这样,听说女子的汗都香的,沾上什么都是干净的,毕竟是女子。”

徐晏温满意的伸手,把荷包轻轻的握在了手里,手指在上面摩挲,一边对着许安说:“谁的汗都不会是香的。”

不过片刻后,徐晏温怀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心思,又对荷包毫无芥蒂了:“她确实是比一般人要干净些的,这一点倒是没错。”

许安见把东西送到了,也没看到热闹,一会就无趣的走掉了。

徐晏温坐在窗口,迎着冷冽的寒风,迟疑的嗅了嗅自己摸过荷包的指尖,并不是香的。他刚定下神,凌厉的目光又落到了罪魁祸首的窗户上。

随手把窗户关掉了,再去嗅荷包,居然真的有一丝软甜的香气,微弱的散发出来。

他眉心一跳,觉得深陷其中,又嗅了一会,忽然有人在外面走动,可能是许安去而复返了。

徐晏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荷包塞进了怀里,恢复平时的一派淡定,翻开了书籍,专心致志的温习了起来。

过了半天,他的神色逐渐变的狐疑,才发现自己拿的是一本给幼童开蒙的书。

随即恼火的把书扔了回去。

……

开春后,沈家忙的脚不沾地。

钱夫人各种不愿,嫌弃麻烦,也得为沈春娴操办出嫁需要的物品了。得知沈春娴是让别人做的嫁衣,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老爷也忙碌了起来,因着会试是要由礼部操办的,属于沈老爷的工作内容,他已经两天两夜歇在礼部办事,没回家了。

沈三哥泡在书海里,越发的废寝忘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多勤奋刻苦,沈春娴去过他一次,发现三哥主要是害怕焦虑,吃不下饭,再这样下去距离骷颅架子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