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严松筠万万没想到, 因为一笔区区三千五百万的影视投资,他的婚姻就猝不及防地亮起了红灯。
怎么说呢,俞知岁叫嚷跟他离婚是隔三差五就发生一次的事, 但是每次她的语气都能让他听出她说的是气话, 这种过两天就好了, 不是真的。
可是这次不同, 当她说起这件事时,先是用的分开,然后才是离婚。
而且语气很平静, 带着一丝怅惘, 严松筠便知道, 她是真的想过这件事, 才说出来的。
这由不得他心慌。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不行, 不可能,我不同意, 你想都不要想。”
俞知岁愣了一下,“为什么不可能?”
严松筠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 半晌才出声:“反正不可能, 你是我妻子, 当着祖宗牌位叩过头的,一辈子都不会离婚。”
“拜过祖宗就不会分开了吗?”
“……我们还宣誓过, 不管贫穷富贵, 还是疾病痛苦, 都不会离开对方。”
“那么多的夫妻都念过一样的宣言, 不都离婚了吗?”
“那是因为他们没能忠于自己的誓言, 但我会, 我永远忠于我许过的承诺,忠于我的妻子。”
也就是你。
俞知岁听完他的话,笑了起来,“至死不渝,严松筠,你可真浪漫。”
严松筠抿着唇,“婚姻本来就是一件浪漫的事。”
他从小看着父母相知相伴,一起走过高山低谷,从来没有放开过彼此的手,孩子永远不是他们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而是彼此。
他的父亲,会在母亲生日之前,悄悄定好她想要的包,然后陪她去逛街,装作遇到了惊喜,送给她,还会送她种满玫瑰花和郁金香的城堡。
他的母亲,会在父亲出差回来的时候,准备上一大桌他喜欢的饭菜,每次逛街,都会给他买礼物,会记得他的一切喜好。
他羡慕这样的感情,也希望自己未来能有这样的美满,在他的心里,婚姻就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但是,又不和利益冲突。他遇到俞知岁,固然是因利益结合,但也是真心想和她好好过一辈子的。
俞知岁却笑:“严松筠,你真的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既要又要。”
要家族利益,也要一辈子。
严松筠承认她说的话,“我很贪心,对不对?因为犯了贪嗔痴,所以我很害怕。”
话音刚落,头顶的灯闪了几下,又亮了。
有了灯光,俞知岁便能看清他的表情,忐忑的,忧虑的,后悔的,他的眼神如此复杂。
她轻声追问:“你害怕什么?”
话说都说了,严松筠也不介意多说点,“害怕你不要我了。”
说完抿抿唇,脸颊边的肉鼓起来一点,看上去就像受了委屈的小朋友。
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手举起来,想要拉她,又立刻放下,仿佛怕她生气,手指轻轻地颤抖着,茫然又不知所措。他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说到了离婚。
他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吵架,同以往每一次一样。
没灯看不见人的时候俞知岁心肠还能硬起来,现在见到他这模样,顿时心里一软,愈发不坚定了。
“可是……”她说,“我很会花钱的,而且改不了,你不是最不喜欢我这样吗?”
严松筠嘴角抿得更紧了,就像一条直线,他沉默不语,似乎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
俞知岁等了一会儿,没听到说话,不由得苦笑,觉得自己刚才真是问了一个好问题,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
“严松筠,你……”
她拉开了和严松筠之间的距离,想终止这一场谈话。
严松筠却在这时忽然开口,“我以后不会再说你了,你有你想做的事,虽然我可能不认同,但也应该尊重你才对,以前……很抱歉,我不应该试图将我的想法强加给你。”
俞知岁一愣,望着他,错愕地瞪大眼。
她脱口而出地问道:“这样不好吧,你会不会很心痛啊?”
“会,钱可以做很多事,花不到刀刃上的我都心痛,不过我已经习惯了。”严松筠实话实说归实话实说,但还是意有所指。
俞知岁当场就气笑了,到这时候,他还是不肯改口。
她忍不住吐槽道:“你就算哄我,也要哄全套吧,那有你这样的?”
“哄你?我没有哄你。”严松筠眉头一皱,正色道,“我说的是真的,可能一开始会做得不够好,但我努力,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习惯的。”
俞知岁闻言将信将疑,“以后我怎么花钱你都不说我啦?再不说什么花那么多钱不如做慈善去送医送药这样的话啦?”
严松筠点点头,神色间可窥见一抹愧色。
果然,岁岁很介意这种话,她就是因为这几句话才气得从影视城一个人跑到扬州来的。
最后也不知道俞知岁是信还是没信,总之没说什么,至于离婚的事也不再提,暂时算是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