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偷看先生被抓

桃夭抱着被褥进了屋子,铺在书架旁。

外间自然不比离间暖和,再加上当初为了方便,书架旁边对着后院也开了一扇窗户。

风不断地从缝隙里吹进来,两面夹击着桃夭。

她本就怕凉,整个人抱膝蜷缩着。

正要熄灯的谢珩瞥了一眼外间缩得跟只鹌鹑一样的小寡妇,又看看被风吹的哐当作响的窗户,指着箱笼的位置,“进来睡。”

小鹌鹑迟疑片刻,“多谢先生的好意,可于理不合。”

谢珩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忍不住问:“大嫂大半夜跑到一个男子的屋子里打地铺就合理了?”

她道:“可是院子里太冷了,若是我着了风寒,明日就没有人帮先生煎药,煮饭,洗衣裳……”

她掰着手指试图叫对方知道自己的好处,可还没数完,一张被子蒙在自己头上,床上的男人冷冷道:“不许再说话,睡觉!”

屋子里已陷入黑暗。

桃夭悄悄从暖和被窝里露出脑袋往床上瞥了一眼,见一个颀长的人影平躺着。

心道先生真是奇怪,心里喜欢什么也不肯轻易叫人知道。话也极少,就连睡觉都这么端着。

不过人虽然冷,可却极好,而且很聪明,竟然一眼就看出来自己心底很高兴。

她在在带着淡淡药香与谢珩体温的被窝里翻了个身,把怀里的娃娃抱紧紧,嘴角微微上扬。

婚事黄了,那她就再也不用嫁人了。

还是找个赘婿吧。

这样就可以不用走了。

这一夜桃夭睡得特别安稳,连梦都没有做,一睁开眼睛,天光已经大亮。她从暖和的被窝里起来,赶紧出去上茅厕。

上完茅厕回来,发现院子里静悄悄。

平日里这个点儿宋大夫都已经扫完院子了。

她站在南屋窗户往里看了一眼,隐约瞧见床上躺着个人。

原来还没起。

桃夭洗漱完扫完院子,这才想起自己的被子还在东屋。才进东屋,床上的人也已经醒来,正望着窗外出神。

他平日里看人的眼神冷淡疏离,此刻刚醒,眼神似乎带着些许茫然,有些微乱的发丝随意的流泻在肩上,竟多了一丝暖意,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见她进来,他微微蹙眉:“宋大夫还没起来吗?”

桃夭点头,见他面色不好看,以为是昨夜把被褥给她后着凉,担心,“可是哪里不舒服?”

他盯着她片刻,“我要如厕。”

桃夭愣了一下,连忙跑去南屋找宋大夫。

可宋大夫病了,面色蜡黄的躺在床上。

见她进来,问:“你阿娘还生气?”

桃夭颔首,十分愧疚,“都是我不好。”她不该在心里头偷偷高兴。

宋大夫叹息,“傻孩子,这哪里是你的错,都是你阿娘搅乱了这桩婚事。”说罢强撑着身子要起床,人才站起来,眼前一黑又跌回床上。

桃夭吓坏了,赶紧扶着他躺好,又给他倒了杯热水,见他面色和缓些才放下心,不等宋大夫作声,道:“我扶先生去。”

不等宋大夫答应,她匆忙离去,才进东屋就见一身形颀长,满头青丝随意拢在身后,容色无双的男子扶床而立。

这还是桃夭第一次见谢珩站起来。从前只知道他生得高,却没想到他这样高。

身上那件青色圆领袍衫是两年前做的。当时莲生哥哥病了太久,瘦得见骨,穿在身上总显得空荡荡,而今穿在他身上,却有些小了。

他这时转过脸来。与莲生哥哥不同的长相,却有着一样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气质,只是眉眼处较莲生哥哥多了几分矜贵与凌厉。

桃夭回过神,走到他面前,“阿耶病了。我,我扶你去。”

谢珩垂睫看着才到自己胸口,脸跟他手一样大,腰肢不堪一握的小寡妇,微微皱眉,“你行?”

桃夭重重点头,“我可以的!”

她正准备搀他出去,莲生娘这时推着轮椅进来了。

那轮椅是莲生哥哥的。他自从两年前病发以后,几乎不能行走,但又不能日日躺在床上,所以阿耶特地花费重金托人在姑苏买回来的。

莲生哥哥去世以后,阿娘就一直自己收在屋里,平日里别人碰一下都不行的的。

她正愣神,已经原谅她的莲生娘柔声道:“你这孩子傻愣着干嘛,还不快扶你莲生哥哥坐下。”

她正要扶他,一只宽厚的手掌搭在自己肩上,骤然间像是一座大山压下来,腿一软,眼见着就要扑到地上去,被人拦腰提离地面,对上一对漆黑如墨的狭长眼眸。

他怎么这么重……

惊魂未定的桃夭拍拍胸口,“谢谢啊。”

谢珩不着痕迹松了圈在她腰间的手,像是被烫到的手指微微蜷缩着。

莲生娘有些疑惑,“你们昨夜不还睡在一处,怎今日这般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