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琼花
庞青将崔决吩咐的东西全部放到崔瞻远的房内,幸好,崔瞻远也只是问了几句,颔首说:“这样也好,三郎也该有一些个人的时间了。”
庞青舒了一口气,急匆匆地回去禀报崔决。
当他看到崔决的手已经重新包扎起来,不像之前那般触目惊心的模样,心终于落了回去,他们郎君,是该休息一下了。
“父亲怎么说?”
风自院中树间来,许是栽了树的原因,临漳院更为清凉,微风绕着崔决如缎的黑发轻抚,崔决白衣胜雪,清俊的脸上表情淡然,气质出尘,佛一切阴鸷狠厉不曾存在过,又是那轮如钩银月了。
庞青讨好地笑着:“三郎君,您放心吧,事情都办妥了,家主让您近日好好歇息便是。您注意着点您的伤——还是说,您还有什么吩咐?”
崔决沉默片刻,眼瞳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又道:“还有一些事,庞青,你将踏青那晚,我睡着之前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与我复述出来。还有前几日在东市与表姑娘相遇之前的事,一并说给我听。”
咦?三郎君为什么要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不过既然是主子的要求,他只需一五一十地回答他。
“你的意思是说,我离开是自己离开的?”
这话说得有点绕,崔决说出口后,瞧见庞青一脸迷茫,“是、是啊!当时表姑娘还骂您来着,您也没生气,说等她一个答案,但具体的小的就不知了。”
崔决抿唇思忖,挥了挥手让他下去,“我知晓了,若是以后我出现什么身体不适,你要记着那会我的一言一行,在我问你之后,如实汇报给我。”
在他失去意识的那些时间里,他并没有昏迷过去,而是依旧正常做事。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说……
庞青毕恭毕敬地连声应下,退出去后,搔了搔耳朵,心底犯嘀咕:这些事情又隔得不远,怎么三郎君像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了一样?许是最近真受累了,还是不要打扰郎君为好。
庞青去把藏到他房间的鸟巢取出来,双手护着向徐燕芝所住的青陆阁赶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院中传来徐燕芝特有的,不属于高门大院的,洋洋盈耳的笑容。
“你真会这些?那赶紧展示展示!”
庞青在门口探了一会,只见他们大房的表姑娘身旁赫然立了一个英伟的男子,他的身材气魄,庞青没见过千次也见过百次了。
这不就是从小与三郎一起习武的张五郎嘛!
他怎么在表姑娘的院子里?
虽说他们齐朝民风开化,男女之间并无大防,男女之间既可以正常见面,也可以约出去同游,可一个郎君进了一个未出阁小娘子的院子,总有点其他意思。
可表姑娘喜欢的是他们的三郎君啊!
即使他只是个下人,但也懂他们郎君在长安的名声地位,对比与张五郎,高下立判。
表姑娘心里有了三郎君,哪还容得下他呀。
他抱着鸟巢,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紧接着,张乾的动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张家五郎也是带了家伙来的。
仅瞧他从弓袋中取出一支细箭,搭在握在手中的长弓上,稍一用力,弓弦便被拉满。
在庞青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时,细箭已经离弦,向着表姑娘所养的杏树射去,只听盯的一声,箭已经死死地定在了树干上。
庞青觉得奇怪,张五郎这是在做什么?
“张五郎君,你好厉害,你这个是练了多久啊?”徐燕芝双目亮着,惊奇地凑到杏树上去看,庞青也跟着她一探究竟,定睛一看才发现,张五郎可不是随便射了棵树玩,这箭尖上,还有一片粉杏呢。
庞青这下懂了,原来张三郎这是在弯弓射琼花,逗表姑娘开心呢。
“我从小练武,记不清具体练了多久了。”张乾老实地回答:“至于这射花,熟能生巧罢了。”
“我听人说,有那种英明神武的大将军,可以蒙着眼射箭,你可以吗?”
徐燕芝在民间摸爬滚打多年,唱过许多曲,听过很多书,早就将那些民间奇谈烂熟于心。
“有些难度。如果表姑娘想看,我可以试试。”张乾瞥了眼自己的箭袋,说道:“可惜,我没有可以蒙眼的布条。”
就等着这句话呢!
“我有我有!”她一连重复了好几句,把早已绣好的新帕子拿了出来,“张五郎君,就用这个试试吧。”
她要故意制造身体接触,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她冲他晃了晃手帕,眼睛亮晶晶的,实在很难拒绝。
张乾长得太高,只得听话地弯下身,供她将手帕贴服在他眼前。
当徐燕芝踮起脚尖,双臂环绕在张乾的双颊旁,张乾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