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故人
按现下的情况来看, 她只能迫于无奈地向温宁宴求助。
不谙世事的小郎君,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的是非曲直,他只以为是自己的戏法哄得了徐燕芝开心, 洋洋得意道:“就知道你会反悔, 趁我心情还算妙, 倒也不是不能带你去。”
徐燕芝抹掉快要干涸在脸上的泪水,回答道:“那便先谢过温小郎君了。”
温宁宴才不管崔决的表情如何, 自顾自地与徐燕芝约定好了时间:“三天后, 辰时在崔府门口见。”
说罢,他吊儿郎当地从崔决身边经过, 好奇地望了一眼僵着脸的洛浅凝。
洛浅凝低着头, 被忽然凑近的温宁宴的脸吓了一跳, 支支吾吾地说:“温、温小郎君……有什么事吗?”
“崔决,不行啊,你怎么又把人家娘子惹哭了?”
他总要嘴贱一句, 在崔决那冷若冰霜的视线扫过来时, 迅速溜走。
在崔决年幼时,温家, 或者说是神定侯府也算关系亲密的世交,曾经也有过二姓之间也有过联姻。只是后来, 神定侯解甲归田, 选了一个毫无背景的状元郎当女婿。
那状元郎也是争气,借着神定侯的助力, 迅速爬上了背靠宁贵妃的京兆府, 因为宁贵妃与崔瞻远这对兄妹不合, 神定侯与崔府的关系也就在这代人之间淡了许多。
但总归是有一层亲缘关系,崔氏还不至于和温氏真正撕破脸。
若把这些占领着长安的世族大家比作参天大树, 那么他们的根系便都紧密相连,现天下动荡,节度使与外敌跃跃欲试,大齐内部再继续恶化下去,也不过是唇亡齿寒罢了。
崔决瞥了一眼温宁宴离去的背影,视线缓缓落在不情不愿地与他相错的徐燕芝身上,问:“非看不可?”
徐燕芝的心抖了一下,连带着身子也颤了几分,她赶忙抬眼囫囵搜刮了一遍他的表情,并未在其上察觉到其他,压下心中的紧张感,编起谎话来:“三郎君知道我过去是什么人,我这样的人是怎么也跟那些勾栏把戏分不开的,就喜欢这样的庙会闹市。”
崔决听着她的解释,“不是说了大房近些日子的情况,并不易出门。”
就算崔决的语气隐忍,但她一旦知道了他也是重生的,心中便将他的每一个字眼其中的含义无限放大。
想到他方才在书房说的那些话,意思不就是不打算放过她么?
她真不知道,她上辈子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他。
虽然最终也没得到过真正的情爱,但也算是鞠躬尽瘁了吧!
她曾经为他挡过一箭,靠近胸前的位置留了一个丑陋至极的伤疤。
她还陪他走过了他几乎被当成废人的岁月,又帮他瞒下了杀兄的脏事。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他这鳖孙居然还要恶心他两辈子!真要细算的话,他合该是欠她的比较多!
“可是……”徐燕芝也知道这回事,她也仔细想过,这些针对大房的事,真的是冲她来的吗?
她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表姑娘,只是沾了她阿娘的光,才能让表舅父给她安排了新的去住,不再起早贪黑去赚那仨瓜俩枣,不再饥一顿饱一顿,为五斗米折腰。
离他们远远的,才是离危险更远。
“三郎君说得有理,”徐燕芝思来想去,先退让一步,趁着他眼睛还未好透,不给他忖度她表情的机会,“可是我来长安那么久,去街坊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提西市庙会这样的大方面。总想着见见世面。不如这样,早些送张五郎君时,三郎君不是也叫我一起出了门?可不可以用相同的法子,再让我出去瞧一瞧,逛一逛,可好?”
“也罢,你非要去也不是不行。”崔决略一沉思,墨眸微微眯起:“但必须由我和你一起。”
或许是温小郎君离开的缘故,徐燕芝觉得崔决的戾气好似收敛了一些,人也变得更似他表面那般矜贵傲然。
“三郎君也要去?不如和洛娘子……”她视线偏向黯然离开的洛浅凝,她憋了一口气,你的白月光心上人怎么也不管管,非跟她在这里浪费时间。
算了,她干嘛帮他们两个人找那么多借口,以后哄人的时候再也别把火烧到她身上就是了。
狗男女爱怎么样怎么样去,她也不会再被他们的假意分别迷惑住的!
她心底连着诅咒了几句崔决,今后必是情感破裂爱而不得,追悔莫及也追不回她的心上人。
这样她在其他地方再听到他的消息,才能笑得出来呢。
庙会她是必须得去的。
她要找个人多的机会离开。
温宁宴不是说,会有很多西域来的戏法班子过来吗?那几日长安通关的必定会松懈一些,城中人多眼杂,她也可以给那些西域来的人一笔钱,让他们帮她打掩护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