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祸不单行自承当
三哥言说仲礼跟裴浚有麻烦, 珍卿原不知怎么回事,她接待三位师友的翌日,接到三哥的电话才知, 数日前三哥赶往慕尼黑,到卢森堡就联系不上仲礼和裴浚, 到慕尼工业大学一问果然出事。
仲礼的同学告诉三哥, 有一天晚上在校门外, 一群穿制服的军警带走他们, 具体属于哪部分学生也搞不清, 后来还有穿黑色制服的SS来学校,未知跟仲礼和裴浚被捕是否有关,更不敢胡乱打听惹祸上身。三哥在电话中说得到确切消息, 仲礼跟裴浚被带到柏林,他跟戴三现在也要赶到柏林去,有个当地的大学同学知道内幕。
珍卿忍不住忧心忡忡, SS意味着什么, 她对德国了解不多也知道, 他们简直是地狱里的鬼差。四姐也沮丧地说有不好预感。
仲礼和裴浚的麻烦不解决,三哥在德国奔走出不来, 他们的回国行程只得放缓, 现下也不知船票该不该退。珍卿想想觉得票还是不要退,钱糟蹋了就糟蹋了, 真有麻烦有船票能马上跑路。三哥在柏林不少同学故旧, 四姐和珍卿早把朋友的联系方式三哥, 到柏林后, 三哥没选择住在华人朋友家, 选择叨扰珍卿之友阿道夫教授——此人是德国高校的哲学教授。现在德国对华人不大友善, 在彼打听消息比法国难十倍不止。
中间一天三哥没来消息,翌日打电话时说话遮掩,似乎怕被监听或是什么缘故,说有机械系的同学供职监狱系统,他今天打算拜访他碰碰运气,看能否确定仲礼二人的去向。
比探不到消息更恐怖的是,接待三哥的阿道夫教授来电,说跟着三哥的保镖戴三说的,三哥上午找监狱系统老同学,探得消息跟戴三分头行动,可后来傍晚还不见回来,也没有打电话告诉行踪,阿道夫跟戴三到处寻人不见。实在不敢拖延才告知珍卿。
这三天,珍卿为了镇定情绪疯狂画画,此时此刻再不能自欺欺人,眼前一阵阵发黑发蒙,脚底软得立不稳当,四姐在旁大哭着咒骂仲礼,怨他不听人言招惹是非,现在把大家都连累了,三哥真出事她要打死他。
珍卿一直做着深呼吸,待蹦蹦跳的心脏安稳些,她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眼下什么也顾不得了,她叫汤女士照顾吓坏的四姐,叫另一个保镖庞勋收拾着,他们必须连夜往柏林赶。恰巧达芒先生问三哥情况,珍卿讲述情况。
达芒先生沉默一阵,说他在德国也有三位至交好友,一位因血统不知所踪了,一位见势不对逃跑了,还有一位成了极端民族主义者,达芒先生跟他分道扬镳了。珍卿表示要闯闯龙潭虎穴,许要借助莫诺先生提过的苏尔曼。
弗郎索瓦先生得知珍卿去德国,说有两个德国青年要回国度圣诞节,两个都是亲切友善的青年,叫珍卿不妨跟他们一同赶路。
楚应星师兄对师妹也够意思,直接叫中国驻德使馆查访三哥下落,表示无论三哥陷入什么麻烦,他拼却这个总公使不做,也会不遗余力地搭救他。
这天凌晨,珍卿和庞勋加两个德国青年,一同前往似是幽冥地狱的德国。把四姐托付给汤女士照顾。
珍卿此番也非贸然行动,夏尔·莫诺提起叫苏尔曼的德国人。珍卿回想一番还有些印象。之前慕先生联合画展快结束,珍卿新结识的艺术界朋友,介绍一个德国贵族官员苏尔曼,苏尔热情而谦卑地表示,非常喜欢珍卿的新写实主义肖像。
当时听闻此人供职军队系统,珍卿猜疑他干过不少坏事。可是那时候想到仲礼在德国,当时也是鬼使神差的,卖给他一幅自己也钟爱的人物画,并应他要求写了幅字给他,她当时仗着苏尔曼看不懂,写的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个叫苏尔曼的非常喜欢。这是珍卿跟他唯一一次交集,但经营艺术品的莫诺先生说,他早年就跟此人打过交道,此人还是囊中羞涩的小职员,就热衷收集名家创作的审美品,不是一个不知所谓的疯魔人。
珍卿也琢磨过苏尔曼。珍卿他们初到欧洲游德国,在街上遇到的容克贵族军官,看亚洲面孔就像看低等生物,苏尔曼至少没把人看成低等生物。珍卿想,若是楚师兄这官面人没办法,事情得着落在德国土著身上,不择手段也要把家人救出来。
他们没买到火车的头等车位,跟两个德国青年都坐二等车,夜里行车听火车哐哐叽叽,闭着眼睛勉强自己休息。翌晨醒来,胡乱吞点吐司跟同行者聊天。学美术的拜洛是弗郎索瓦先生的弟子,是珍卿早就相识的学弟,学工商管理的海德林是新索邦大学的,跟学拜洛是亲戚兼好友。珍卿去新索邦讲《中国“法”的形成》,海德林说听过她的演讲,一直遗憾没跟她说上话呢。这二人在德国都算老贵族,听闻珍卿家人在德国的麻烦,对帮助寻人一事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