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抑或七人御前 八
一行人抵达主城时,东方天际已射下一道朝阳。此时,雨似乎也停了。天降灾厄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主城的大火虽已为众人扑灭,却已化为一片倾颓的断垣残壁。天守阁惨遭焚烧殆尽,现场只见几缕袅袅黑烟,原本的形迹已不复见。倒塌的楚伐罗塞岩几乎填满了主城与折口岳之间的断崖,原本巨岩矗立的地方也开了个巨大的窟窿。看来主城近山的那边似乎毁损得极为严重。
不分武士百姓,这惨状令众人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在带头的几名武士指示下鱼贯步入城内。
崩落的毕竟是块巨石,当时的震动想必十分惊人,震得城内亦是一片狼藉。光是清理落尘,就已是件够辛苦的差事了。看来,找来这么多人是对的。不过,这群人还真是乌合之众。在起初的一刻钟里,众人一片混乱,后来才终于有了点统率分工的架势。果然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人开始指挥,也有人开始清理。人群终于开始利落地清理起这片断垣残壁。
稍事观察大伙儿的工作情况后,又市才迈开脚步,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步入城内。百介也默默跟在后面进了城。身为百姓的百介从没进过城,因此心里颇为紧张。城内虽是一片狼藉,实际损害看来似乎并不严重,虽不知里面什么状况,但走道、墙壁和天花板都安然无恙。
家老大人,家老大人,突然听见有人如此喊道。
村。这才想起事发当时村应该也在城内。百介转头望向又市,只见又市点了点头,接着便以宛如对城内方位了如指掌的架势,领着百介朝喊声来处走去。
两人穿越走道出了城,并步下一段石阶,来到一处看似中庭的地方。只见数名武士正聚集在一栋看似仓库的屋舍前。
“修行者大人,”武士们一认出来者是又市,便向他说道,“修行者大人,家、家老大人他……”
又市快步朝他们跑去。只见一名武士正抱起满身泥泞的村。
“家老大人。”
“修、修行者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伐罗塞岩崩落,天守阁亦于祝融中坍塌。”
“天守阁坍塌了?”仍被抱在武士怀中的村仰望天际叹道。
“劫难业已告终,还请大人宽心。降临贵藩的灾厄,已于昨夜悉数消退。”
“是、是吗……”村两眼圆睁,一脸惊讶。
“倒是家老大人,藩主殿下人在……”
“藩、藩主殿下就在里头。”村指着下方回答道。
在武士的搀扶下,村蹒跚地站了起来。只见其脚下铺石地面上,贴满了沾满泥巴的陀罗尼符。
“家老大人,此处是……”
“藩主殿下怎会在里头?”
看来这群武士对土牢的存在亦是一无所知。
“此处仅有极少数人知情。”
村再度趴到了地上,将纸符逐一撕下,并于铺石地上四处摸索,最后使劲按下了其中一块。咔,只见铺石应声沉了下去。村将手伸进凹陷的窟窿内,握住某个东西使劲一拉。噢,武士们随即发出一阵惊叹。随着宛如石臼转动般的低沉声响,几块铺石升了起来,一个恰可容一人进入的洞口在众人面前出现。
“此处是个土牢。由于结构牢固,几乎坚不可摧。值此惊人之天变地动,反而就属此处最为安全。”
“藩主殿下果真藏身其中?”
“没错。”
大人曾亲眼确认过?又市问道。
“当然确认过。虽未亲眼看见藩主殿下,但在下开启此门朝里头呼喊时,曾听见有人响应,从嗓音听来,也的确是藩主殿下。在下依修行者大人吩咐,堵此入口并封以纸符,之后于此处坐镇至今。此牢出入口仅此一处,在下确定藩主殿下绝对还在里头。”
“藩、藩主殿下可曾说了些什么?”
“藩主殿下为何会在这种地方?”
藩主殿下、藩主殿下。村并未回答这群家臣提出的问题,只是一径将头探进洞内连声呼喊。只听见阵阵回音。没传来任何应答。村抬起头来,沾满泥巴的脸上满是惶恐。
“修行者大人……”
“昨夜灾厄来势凶猛。一如小的所言,藩主殿下确已承担了最多随此灾厄而来的劫难。难不成……”
藩主殿下,村短促地喊了一声,随即钻进了洞穴。家老大人,武士们异口同声呼喊道,个个紧跟在村后头。又市朝百介瞄了一眼。百介随即恍然大悟,也随众人踏入洞内。
虽然洞内颇为冰凉,但弥漫着一股腐臭,令人难以呼吸。一行人沿着狭窄的石阶走了约有十尺,来到一个稍稍宽敞些的石室。先前至少还有点光亮,从这儿起就成了一片漆黑,不见任何灯火。
谁能点个火,武士们喊道。又市这才带着两支蜡烛步下了石阶。石室内有架通往下方的木梯。看来,此处其实是个利用天然洞窟修建而成的地底密室。再往下走个十尺,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宽敞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