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迈克罗夫特(第3/4页)

我惊慌地叫道:“我做不到!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一个演员!”

“当然没错,不过,请抛开你的恐惧,医生,”迈克罗夫特说,“弗里茨·普伦德加斯特活动受限,只能坐轮椅,他的私人医生时刻在他身边陪伴,所以你只需换个新的名字就能适应这个角色,完全可以本色出演。”

福尔摩斯终于爆发了:“荒唐!即使我同意这样做,也没法坐着轮椅调查,你难道就不能捏造一个健全的角色吗?”

“不行。弗里茨·普伦德加斯特是个真实存在的人,他与伯爵进行了一段时间的通信,尽管两人并未谋面,”迈克罗夫特说,“他二十岁时因为事故腰部以下瘫痪,而且他的角色十分适合你来扮演,瞧。”

迈克罗夫特从桌上的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照片给我们看,上面是个瘦削的男人,长着一张禁欲主义的脸,看起来比福尔摩斯大不了几岁,留着长鬓角,戴着小号金丝眼镜,目光敏锐。

看来两人的确有一定的相似度。高明!

福尔摩斯看了一眼照片,放在桌上。“你是如何安排……真正的普伦德加斯特现在在哪里?”他问。

尽管不太确定,但我觉得自己看到迈克罗夫特眼中闪现出一丝狼狈的神情,瞬间消失。

“他目前无法与外界接触,在维也纳。”

“他在做什么?”

“他在一位私人医生那里接受治疗。正在康复之中,我相信。此前他的可卡因毒瘾复发了。”

福尔摩斯僵住了,他缓慢地深吸了一口香烟。我有一种恐慌的刺痒感。

“多么巧妙的安排。”他说。

“非常巧妙。”迈克罗夫特说。

“毒瘾复发,”福尔摩斯说道,“为什么?”

“这种事情的起因是捉摸不透的。”迈克罗夫特说,他意味深长地盯着弟弟。我不明白他们在讲什么,但我还没来得及深思,福尔摩斯就猛地站起身,因为速度太快,撞倒了一张边桌:“你真该死,迈克罗夫特!我们走,华生。”

我站起来,为福尔摩斯的强烈反应感到惊讶。

“华生医生,”迈克罗夫特说,“听我说一句再走。”

我尴尬地站在他们两个中间。福尔摩斯不耐烦地按铃,让人把我们的大衣送来。

“医生,”迈克罗夫特说,“我的弟弟心知肚明,但你未必知道我最近费了多大的事才把他从监狱里保释出来。”

“监狱!”我不由自主地惊呼,“是因为开膛手的案子吗?那些指控不是已经被证伪并且撤销了吗?”

福尔摩斯哼了一声:“指控是伪造的,你自己十分清楚,却让他们折磨了我一个星期!”

迈克罗夫特叹了口气。“政治从来不是你的长处,福尔摩斯。你能重获自由,可以说是幸运,”他补充道,“只是因为那个身居高位的人,就是你得罪过的那一位,他需要你在这宗案件中服务,所以这是你重新获得他的青睐的机会,你一定不能错过。”

“这个人是谁?”福尔摩斯刺耳地问。

“你大概早已推断出来了,我不会说出他的名字,但他属于这片土地上身份最崇高的那群人。”迈克罗夫特说,“而你不知道的是,他与佩灵汉姆有私怨,尽管如此,伯爵依然遥不可及,因为他拥有高层的庇护。”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福尔摩斯问。

“因为,亲爱的兄弟,你别无选择。”迈克罗夫特说。他转向我,故作关心地说:“医生,我猜想你会继续照顾我的兄弟,他似乎正在遭受疲劳的折磨,最近还使用了可卡因,对吗?”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愿透露我的朋友的状态。然而,像他弟弟一样,迈克罗夫特不费吹灰之力便读懂了我的心思。

“啊,看来我说得没错,医生,如果那个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听说了我弟弟的拒绝,我敢说他一定会找理由把我弟弟送进监狱——长期劳役在所难免——这样连我也救不了他了。”

福尔摩斯没有动,我感到恶心。迈克罗夫特转身朝我轻轻一笑:“如果到了那一步,你觉得我的弟弟会有怎样的遭遇?”

我们离开第欧根尼俱乐部的时候,太阳恰巧被更多的雪花挡住,天空变暗,与我的朋友低落的情绪遥相呼应,我胳膊底下夹着迈克罗夫特给的厚厚一叠文件,还有那封信,为了防止被雪打湿,纸张外面包了一块蜡布。我们要坐很长时间的火车,而且需要很长时间来消化如此之多的信息。

我从来没有见过福尔摩斯心情如此抑郁。

他的眼睛凝视着人行道,脑子里显然翻腾着各种想法,拼命压抑内心的愤怒。我们离开滑铁卢广场,到达帕尔摩街的时候,他竟茫然地径直走进密集的车流之中——这时,一辆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