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捡拾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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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是什么呀?”

乘松弓技要给猫换磨爪器①,从旧的那副里捏起一粒亮晶晶的石子儿。它放出的光泽乍一看象是钻石。有五元硬币的洞那么大,如果是钻石的话,约莫有一克拉②。

①磨爪器是供猫磨爪用的器具,用纸板做成,长50厘米,宽二十厘米,厚六厘米。经过训练后,猫就不会在木柱或地板上磨爪了。

②克拉是宝石的重量单位,一克拉等于二十毫克。

真正的钻石不至于混到猫的磨爪器里,然而它虽小,却切成多角形,仿佛从内部发出带青色的透明深邃的光。同样是钻石,据认为带青色的无色透明的那种质量最高。连弓枝都知道,只要稍微发黄,品格就降低了。

倘若这是钻石的话,就不是“投金币与猫①”,而是“投钻石与猫”了。

①投金币与猫是日本成语,意思是糟踏好东西,相当于我国成语“投珠与豕”,金币,原文作小*,是日本十六世纪至十九世纪中叶所用的一种椭圆形薄金币。

这肯定不是弓枝的东西。弓枝用指尖捏起亮晶晶的石子儿,思索着。咪契尔讨好地喵喵叫着,一个劲几地将身子蹭过来。

她忽然想到,说不定这石子儿是咪契尔打什么地方叼来的吧。咪契尔的好奇心旺盛,常从外面叼些怪东西回来,惹得弓枝惊叫。

这不问于偷鱼偷吃的,倘若捡了人家的贵重宝石并昧了起来,就真成了贼猫啦。

“喂,咪契尔,这石子儿是打哪儿弄来的呀?”

弓枝这么问道,咪契尔却不可能回答。

当天晚上乘松下斑回来后,弓枝给他看这颗石子儿,跟他商量道:

“喏,多好看的石子儿呀。这要是真宝石的话,就不得了啦。”

“不可能。当然是玩意儿啦。”

乘松对妻子的杞忧露出苦笑,不予理睬。

“即便是假的,多少也值点钱。我有点害怕。”

“不必挂在心上。咪契尔不可能叼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来。”

“我可不能象你那样笑笑就算了。且不去管它是真是假,从这石子儿的颜色来看,它确实不是玻璃玩具。即便是假造的,恐怕也有相当的价值。就这么撂着,合适吗?”

“你是说,要作为猫的捡拾物品交到警察署去吗?”

乘松脸上泛出困惑的神色。

“这样就更说得过去吧。”

“算了吧。要是这么做,连咪契尔叼来的秋刀鱼和单只凉鞋都得交出去啦。”

他脸上的困惑被厌烦所取代。

弓枝不满意地鼓起腮帮子来说:

“并没叫你去交呀。只不过在跟你商量就是了。”

“那就随你的便吧,象这样不足道的事,别一样样地拿来跟我商量。”

乘松宣告结束话题。自从独生子幸一死掉后,他对什么都不耐烦了。原来对新社员的教育满腔热情,而今也不起劲了。不论多么热情地培养,归根结底还是“公司的人材”,而不是自己的骨肉。

“真的。不该跟你商量这样的事。”

弓枝没有顶嘴,而退让了。这当儿咪契尔边叫边过来撒娇。

弓枝喃喃自语似地说:

“要不是味契尔叼来的,那么是哪儿来的呢?”

乘松尽管宣告结束这个话题,大概又懊悔自己有点太冷淡了,所以推测石子儿的出处道:

“也许是哪一位来客掉的吧?”

弓枝追想着说:

“最近有人来过吗?”

自从幸一死了之后,除了作法事的时候,几乎没有客人上门。夫妇二人都懒得招待客人了。

乘松回忆起来了:

“也不过是重金先生来过。”

乘松那次缓跑时,碰见了来到附近的重金,曾把他带回家来。

“对,重金先生来过。不过,他不会丢下这么一颗石子儿呀……”

说到这里,弓枝露出吃惊的神情。

乘松发现妻子的表情变了,便质问道:

“怎么啦?”

“喏,咱们大家不是到箱根的驹岳去过吗?”

“嗯,是有这么回事。藏方先生一个人在山脚下等着,那会子他还挺硬朗的。”

当时,儿子幸一也精神饱满。如果可能的话,恨不得回到夏季的那个日子。

“那一次在驹岳顶上的索道车站,不是有人叫大家筛沙子,说什么可以中彩,得到钻石吗?”

“有过这样的事吗?”

“有过。那一次重金先生中了彩,得到一颗钻石,人家说要给他加工,他却硬是不肯,光把石子儿要下来了。那一次的就是这么一颗石子儿。会不会是重金先生掉的呢?”

弓枝重新看了看石子儿。

乘松似乎也勾起了往事的记忆。他说:

“啊,想起来啦。中彩得钻石的不是重金先生,而是美川先生吧。”

“是吗?”

“是呀。美川先生没把中彩得来的钻石送给跟他一起去的女伴,却送给了藏方夫人,所以我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