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夕祷
其间,再次跟修道院院长谈话,威廉对于揭开迷宫之谜有一些惊人的想法,而且以最合理的方式取得成功。之后他吃起奶酪薄饼来。
修道院院长带着沉重的心情不安地在那里等着我们。他手里拿着一张信纸。
“我接到孔克修道院院长的一封来信,”他说道,“他告诉我一个人的名字,约翰把法国士兵的指挥权交给了那个人,他还负责教皇派遣的使团的安全。他不是军人,也不是教廷的人,而且他本人就将是使团的一个成员。”
“不同品类的稀有组合,”威廉不安地说道,“他是谁呀?”
“贝尔纳·古伊,或者叫贝尔纳·古伊多尼,随便您怎么叫他都行。”
威廉用他的本族语大声叫喊起来,我没有听懂,院长也没有听懂。也许这样对大家都更好,因为威廉说出的话带有一种淫秽的咝咝的响声。
“对这样的指派我很不高兴,”他马上补充说道,“多年来,贝尔纳是图卢兹一带异教徒不共戴天的死敌,他写了一本《审判堕落的异教徒的实践经验》,供迫害和消灭韦尔多派、贝基诺派、笃信基督派、小兄弟会和多里奇诺派使用。”
“这我知道。我读过那本书,有精辟的学术性论述。”
“是有精辟的学术性论述,”威廉认同地说,“他对教皇约翰忠心耿耿,过去几年里,教皇一直委派他在佛兰德和这里——意大利北方完成许多使命。在他被任命为加利西亚主教后,也从来不在自己的教区里,而是继续从事他宗教裁判官的活动。我本以为他已经退居到沃代沃地方主教的辖区去了,但是现在看来,约翰重又起用他,把他派到意大利北方这里来。为什么恰恰就是贝尔纳呢?为什么由他来负责指挥武装人员呢?……”
“答案是有的,”院长说道,“它证实了我昨天向您表示过的种种疑虑。您很清楚——尽管您不愿意向我承认——佩鲁贾方济各大会所主张的有关基督和教会守贫的立场,虽然有丰富的神学内涵,却也同样是许多异端运动所主张的,尽管异教徒们采用的方式不够谨慎,态度不够正统。要表明被当今皇帝所采纳的切塞纳的米凯莱的立场,跟乌贝尔蒂诺和安杰罗·科拉雷诺的立场是相同的,这很容易论证。在这一点上,双方使团将取得一致看法。但是古伊多尼会做得更多,他也有这种能力:他将尽全力证明佩鲁贾方济各大会的主张与小兄弟会或者假使徒派的主张是完全一样的。”
“您说事情会是这样,也就是说,贝尔纳·古伊多尼会把事情说成是这样?”
“这么说吧,我是说他将会这么说。”院长谨慎地承认道。
“我也这样认为,但这已是预见得到的。我是想说,人们已经知道即使没有贝尔纳在场,也会走到那一步。贝尔纳最多会做得比那些教廷里的庸才们效率高些,而这就牵涉到在跟他讨论时,得特别缜密。”
“对,”院长说道,“可在这一点上,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是昨天产生出来的问题。如果我们在明天还找不到那两起或许是三起命案的凶犯,那么就得把监管修道院事务的权力移交给贝尔纳了。我无法向贝尔纳这样一个有权势的人(我们有成熟的一致的看法,这一点我们得记住)掩饰在这个修道院里发生过,而且还正在发生的一些难以解释的事件。不然的话,在他有所察觉,在一件新的神秘事件又发生了的时候,他就完全有理由告我们背叛……”
“这倒是真的,”威廉不安地喃喃自语道,“可没有任何办法。我们得倍加小心,得警惕贝尔纳对神秘凶手的注意。不过,也许那倒是件好事,贝尔纳的注意力若是在凶手身上,就不太顾得上参与辩论了。”
“让贝尔纳插手去调查凶案,对我当院长的职权来说,那将是一种威胁,请您记住这一点。这桩棘手的案子,会导致我不得不部分地交出我在这个院墙内行使的权力,这可是头一次,这不仅在这座修道院的历史上,而且在克吕尼修会的历史上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我将尽量避免。头一件要做的就是拒绝接待双方派来的使团。”
“我热切地请求您,高贵的院长,慎重考虑这样一个重大的决定,”威廉说道,“您手里有皇帝的一封信,他热情地请您……”
“我跟皇帝的关系我心里清楚,”院长生硬地说道,“这您也是知道的。因此您知道我很无奈,我不能后退。但这一切很糟糕。贝伦加在哪儿?他出什么事啦?您究竟在做什么呢?”
“我只是一名修士,多年以前做过一些宗教裁判方面的有效调查。您知道两天之内是查不到真相的。再说了,您又给予我什么权力了呢?我能进藏书馆吗?始终在您威望庇护下的我,能提出我想提的所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