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新的事实(第2/5页)
当然,宗市很讨厌作保健医,“想快点独立”这句话经常挂在他的嘴上。但没有资本的我们却一筹莫展。迁居的事,谁也没告诉,阿久津便渐渐疏远了。
这时候,寺野井先生委托宗市对水潟病作正式的调查。至于让他一面调查怪病,一面画东洋化工厂的示意图,这件事他并没有对我实说。我没想过丈夫是以什么条件不上班去水潟的。后来,时任先生调查了寺野井事务所和佐木川化学公司的背景,推测我丈夫可能是负有那种任务前往水潟。我现在觉得,这个推定一点都不错。
你问为什么吗?那就是因为他被阿久津杀害了,而且,阿久津也死了。
杀害宗市的动机是由两个因素构成的。反对炸工厂,对阿久津来说,我丈夫成了绊脚石。但在我看来,阿久津杀害我丈夫的主要动机,莫如说是为了我这个女人。
我无法忘掉那死在汤山竹帘铺里屋的阿久津的面孔。这个世界少了个恶魔的喜悦和难以名状的悲哀一同压在我的心头。
木田先生,对我来说,一生中再没有比那汤山之夜更悲喜交加的了。
我从先生那儿听说了荣次郎糖和伽南香水的事,又打听了住在宇津美庄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和三十七八岁的助手,便产生一种直感:他们不正是阿久津及其同伙河野光夫吗?(河野是个脾气非常好的人,已经在寺野井事务所工作多年,却突然辞职了)这二人难道和我丈夫的失踪没关系吗?我抵达之日,先生告诉我:曾有一个穿浅黄色工作服的人在七点来钟到奈良屋找过我丈夫。于是我独自去了奈良屋,向女拥人打听了丈夫逗留期间的详情,然后开始东奔西走地访查。最初,我怀疑住在奈良屋的搞土木建筑的客人,后来了解到住在宇津美庄的那两个人很像阿久津和河野的模样。便急忙返回东京,去了寺野井事务所。寺野井不在,向办事员们打听阿久津的去向,也一无所得。我去热海找寺野井,可他们说的那个旅馆里没有他。我感到丈夫的下落一定和阿久津有关系,于是求警察方面的熟人带我上警视厅,在那里第一次遇见了来栖先生。以后的事情都是照来栖先生的指示做的。只有阿久津和我的关系,在那次会议上我没有勇气当场告诉诸位。
木田先生,
此时此刻,我由东京的天空联想起那南九州天高日朗的苍穹,白云像波浪一样荡漾、渔火闪烁的大海,烟囱耸立的水潟风光。蓦然,我又想到,倘若那个东洋化工厂不把造成水潟怪病这种可怕疾病的毒排放到海里,我的丈夫宗市也就不至于身遭横祸,难道不是吗?这也许是只顾自己的念头吧。如我刚才所写的,纠缠我的恶魔死掉了。恕我直言,亏得水潟怪病,阿久津这个人才从世上消失了,这种喜悦也回荡在我的心底。我知道,先生对我这样的人一定会大加斥责的,但,我是生活在如此悲哀境遇之中的女人,还请先生宏宥。
我想,先生今天也在明亮的诊疗室里为患者医治吧。祝您安康!谨上收到这封信的第二天,势良信步来到本田医院。患者已经走光了,治疗室里静悄悄的。木田从病历盒上拿起郁子的信递给势良。
然后,木田一边吸烟,一边看着埋头读信的势良,只见他的四方脸上不时露出紧张、沉思的神情。
一会儿,势良读完了,他一面慢慢地把信折起来,一面说:“不错,我的疑问也一下子解决了。对于阿久津因为工厂示意图,爆炸计划被结城宗市反对,就顿起杀机这一点,我本来是有怀疑的。”
“你也……可是,就这么点感想吗?”
“不,还有,就是郁子的那种心情,怪病一事夺去了结城的生命,而可憎的人也一同消灭了。”
“哦,”木田把烟蒂丢进烟灰碟里。我读了这封信也曾有所感触……第一点,阿久津7日傍晚把结城宗市叫出去,真的是为了要化工厂的示意图吗?我觉得这里面有假。”
“有假?”
“听说来栖和时任是警视厅出类拔萃的干将。寺野井的欧洲旅行、与佐木川化学公司的关系、还有事务所的线索,他们把这些事实一凑,便将谋杀跟炸毁工厂联系起来考虑了。然而,7日晚上,带着笔记本、换上浅茶色西装出了奈良屋的结城,在什么地方和阿久津会见的呢?那天的会议却没有触及这个问题……”
“反正没叫到宇津美庄去。”
“这样,阿久津就是在外面等着。假如等在外面,那究竟是什么地方?你也知道,汤王寺在奈良屋那里就走到头了。在这家旅馆的前面等候,似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尽管客人稀少,但7点钟,才刚刚黑天。奈良屋大概是等最末一班公共汽车的客人来了之后才关门。旅馆前面铺了沥青,不怎么宽敞,而且灯火通明,站在那里就会被人发现。我想,一定是阿久津在结城的房间里已经指定了地点,‘你到某处去,我在那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