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热情的朝圣者》
布劳迪小姐跌跌撞撞走进老板的办公室,年轻、刻板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喔,巡官!是——是雷恩先生!”
“什么事?”巡官平淡地问——今天是星期三,他已经忘记前一天写了信给雷恩。
“好,好,布劳迪,”佩辛斯和善地说,“别慌张,雷恩先生怎么了?”
布劳迪小姐鼓足勇气,手指颤抖地指着门说:“他在外面。”
“哈,老天有眼,天降甘霖!”巡官大叫一声,跳向门边,“你为什么不早说?”他用力把门拉开,一位满头白发的高大老人坐在前厅的长椅上,正对着他和佩辛斯微笑。布劳迪在一边紧张地吮吸着拇指。
“雷恩!真高兴见到您。您怎么会跑到城里来呢?”
哲瑞·雷恩先生站起来,把手杖塞在腋下,紧紧抓住巡官的手,用力握了几下。“当然是因为你引人入胜的信。佩辛斯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好了,巡官,难道你不请我进去吗?”
布劳迪小姐一副震惊于见到高贵的神灵的样子。哲瑞·雷恩先生经过她身边时对她笑笑,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然后,三个人走进巡官的办公室。
老绅士慈祥地上下打量他。“好久不见了,不是吗?巡官,这个老巢还是那样让人发闷,有点儿像现代监狱。你们两人可好?”
“生理上非常健康,”佩辛斯说,“可是心理上不太健康——目前如此。您近来如何呢,雷恩先生?上次——”
“上次,亲爱的,”老绅士严肃地说,“我差点儿进了坟墓。今天……你们看,我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看见您坐在这里,我可是觉得好得不得了。”巡官大声说。
雷恩说话时,视线从佩辛斯的嘴唇移到萨姆的嘴唇上,从不停滞。“巡官,说实话,是你的信让我精神大振。一件案子!尤其是牵连到我那乏味的小不列颠,好像不太可能是真的。”
“这就是你和我爸爸之间的区别。”佩辛斯笑了出来,“神秘的事情惹恼他,却刺激你。”
“亲爱的,那么它们对你有什么作用呢?”
她耸耸肩。“我就以不变应万变,保持冷静。”
“不列颠。”雷恩喃喃地说,“佩辛斯,你见过戈登·罗威那个年轻人吗?”
她立刻面红耳赤,愤怒的泪水涌进眼眶。巡官痛苦地自言自语。老绅士微笑地看着他们。
“喔——喔,对,我见过他了。”佩辛斯说。
“我也这么想。”雷恩淡淡地说,“聪明的年轻人,对吗?”
“不错,不错。”
巡官有些烦躁。“雷恩,事实上我们遇到的事情很疯狂。我没收取任何费用。这是你听过的最疯狂的事了。为了老交情,我一定得做点儿什么。”
“不值得羡慕的情况。”老绅士忍不住低声笑起来,“我看我们最好立刻去博物馆。巡官,你形容过的萨克森室里玻璃碎了的那个柜子,里面有些东西我非常想检查一下。”
“喔!”佩辛斯叫出来,“里面有什么东西我遗漏了吗?”
“纯属猜测。”雷恩先生沉思着说,“我敢说一定没什么。我们走吧,德罗米欧在楼下的车里等着呢。”
他们发现阿朗索·乔特博士在办公室里和一个长手长腿,身着奇怪外国服装的人相谈甚欢。这个人有英国人典型的瘦削尖脸,眼睛也很锐利,右边棕色的眉毛下戴着一个无边单片眼镜,眼镜上系着一根黑色的细丝带,丝带绕着脖子。他的脸骨架突出,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让人不禁联想起文艺复兴时代的学者。他说话的语气沉着自信,迷人的腔调显示出他是受过教育的英国人。他可能有五十岁。乔特博士介绍他时称他为哈姆内特·塞德拉博士,未来的馆长,他搭乘的英国来的船今天早上才进港。
“雷恩先生!”他轻呼一声,“这真是万分荣幸。自从二十年前看过您在伦敦演出的《奥赛罗》,我就想认识您。后来,您所写的关于莎士比亚的学术文章在《采风》……”
“你真是太客气了。”老人赶快说,“在文学方面我不过是半瓶醋。我想,乔特博士告诉过你在你到达之前这里发生的神秘插曲吧?”
塞德拉博士看起来毫不知情。“对不起,什么事?”
“喔,芝麻小事。”乔特博士不情愿地说,一边摸摸山羊胡子,“雷恩先生,我真惊讶您把这件事看得这么严重。”
“事情的表象相当古怪、浮浅,博士。”雷恩轻声说,他晶亮的眼睛从乔特身上扫到塞德拉身上,又扫回来,“塞德拉博士,星期一——两天前,显然有人伪装混入博物馆,明显地侵扰了这新房间里的一个柜子。”
“真的?”塞德拉博士问。
“没什么事。”馆长不耐烦地说,“他没拿走任何东西,那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