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第6/16页)

“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您都没有明确敬重过任何人!”佩尔舒瓦脱口而出,口气里带着轻蔑。

“你是在对我说教啊,你呀你,你老是讨厌波波!老家伙死死抓住他的职位不放,这终身年金都要被他抓破了,因为这个终身制,十年来,你的职业生涯一直处在死亡线上。你该承认,终生制没了,你也就舒服了!你们大家都得承认,你们也一样舒服了,因为你们没有任何机会重新得到福学首席教授的职位!”

“我在想,还有什么比我们的情况更糟糕,”多洛雷斯大声嚷嚷道,眼神瞄准迈克哥纳罕。“与世隔绝,没有电,没有热水,与三具死尸做伴;而且还要忍受您的存在。”

“神圣的多洛雷斯,您的角色演得很出色,”迈克哥纳罕笑道。

“我的角色?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团队的牢骚娘们的角色,爱唱反调的领头羊角色,只要人群中有这样的害群之马,就是灾难。”

“这个理论还有什么说头?”佩尔舒瓦叹问道。

“您很清楚,一个团队总是根据相同的原始模式组建起来的,从小学开始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比方说,总得有一个有魅力的领导人来带领这个团队,大家欣赏他的仪表风度,他应该是大家的朋友。我们大家称善的福尔摩斯就是其中一位完美的化身,即使是反社会以及各种龌龊小人,也无不对他佩服有加,成为他们关注的中心。您看看可怜的华生如何与福尔摩斯相处就明白,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逗逗小狗与他的主人的关系。”

“那么这个‘领导’,在我们的团队里该是谁呢?”奥斯卡问。

“显然是我啊,”迈克哥纳罕回答道。

“那是,还用说嘛,至少不算自命不凡吧!”洛洛雷斯挖苦道。

“有魅力的领导总是自命不凡的。”迈克哥纳罕道。“这点大家都认同。他不像大多数受过良好教育的人那样犹疑不决,他没有陷入假谦虚的尴尬。他敢于担当,正因为如此大家才跟他走。”

“那我们就接受吧,”伊娃说,“还有其他的原始组合呢?依您之见,我算什么?”

“这也很明显,您是团队中的美女。个性解放的姑娘,让所有人想入非非。”

“这么说我该谢谢您吧?”

“不一定,这还不是最讨人喜欢的角色。除了长相外,我说,团队的美女应当充分意识到自己的妩媚,并演好这个角色。坦胸露肩,笑声朗朗,与小伙子欲触未触,若即若离。简单说来,就是变相操纵。”

“这样一来,奇迹就来了,”多洛雷斯道。“您总算说了一次靠谱的事。”

“那是,我忘了,”迈克哥纳罕未等伊娃回过神来就补充道,“美女让团队的男子汉们个个都发疯,但她只能跟领导睡觉。”

“那个美女,肯定是最优秀的。”伊娃冷笑道。“您尽可以没完没了地做您的美梦!”

“您错了,昨天我搜查酒店时,找到一台油炉子,我向您保证,您可以在我房间里度过一个暖烘烘的夜晚……”

“一个油炉子!”多洛雷斯怒不可遏,“而我们呢,我们大家整夜冷得打哆嗦!”

“没错,多洛雷斯,这就是领导!这就是为什么您错过了机会。亲爱的伊娃,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您是什么意思?”奥斯卡问。

作为打包的回答,迈克哥纳罕只指了指波波教授受过惊吓发木的尸体,我们大家竟把它忘掉了,也许是为了抚慰我们的恐惧,也可能是因为它与环境已经融为一体了,在水族世界扮演起新的角色。

“波波是被谋杀的,就发生在我们试图灭火的当儿。有人利用混乱作案。”

“谋杀?”多洛雷斯喊叫起来。“这就怪了!”

“‘您会发现,怪诞经常与犯罪联系在一起。’福尔摩斯在《威斯特里亚寓所案》中对华生这么说过。”

“一桩罪案?但为什么呀?”奥斯卡惊恐万状。

“动机我觉得很明显,”迈克哥纳罕又说。“为了福学首席教授席位。”

“那您怀疑谁?”多洛雷斯问。

“我不指控任何人,”迈克哥纳罕说,“但我想知道我们其中一人的所作所为……失火时此人在楼下与波波在一起……我们杰出的同仁杜里厄教授!”

所有的目光都转向杜里厄,他正在喝他的提神小酒。没错,他没有跟其他人上楼灭火……没错,他应该是最后见到还活着的波波的人……没错,他被看作最淡定无奇的人……

杜里厄挨个儿观看我们,毫不介意,好像我们刚才是在地铁里闲聊。他喝完酒,我们彼此相对无言,陷入压抑的沉默。他终于张开嘴巴,但并不是回答我们的疑问,而是发出一阵高强度的刺耳的咳嗽声,似乎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于是发生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一个谁也不敢想象置身其中的事件,犹如圣母显灵:在杜里厄脸上绽开大方的微笑。简直是机器人的脸上咧开一个XXL尺码的笑容。实在令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