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亡羊仍能补牢(第2/8页)

“哦,”法官说,“我们就是要去那儿,更准确地说,不是西班牙岬角,而是紧临岬角的一处旧宅子,距威兰德公园十英里,马滕斯以南五十英里左右,下了州际高速就是。”

“你该不会是去拜访某人吧?”埃勒里警觉地问道,“带着你青春岁月的满腔热情。这太像你的一贯作风了,完全不通知主人,贸然闯了过去。”

“有我这样的朋友,就得做好这种准备,不是吗?”法官笑了起来,“但这回不是,不是这样的。我认识一个人,他有间海滨小屋,就在西班牙岬角旁——离海只有几米,不奢华,但非常舒适。这次是标准的消暑之旅——那间小屋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听起来怪诱人的。”

“不信等到了后你自己看。前几年我都租了他的小屋——但去年我人在挪威没来,今年春天我又想到了,就写信到他在纽约的办公室,我们简单地完成了交易,于是我就来啦。租期一直到今年十月中旬,美好的海钓假期就在眼前。”

“海钓?”埃勒里呻吟起来,“你可真是如假包换的图特先生,海钓只会让我想到烤焦的皮肤和焦灼的眼睛,我连——连船锚都没带来。真的会有人去钓鱼吗?”

“钓啊,而且我们也要钓。我会把你培养成一名小华腾的。船屋里有一艘非常棒的小艇,这也是我那么喜欢那里的原因之一。别担心装备,我已经写信给我的管家,鱼竿、钓线、卷轮、鱼钩,等等,全部都会在下星期一送到我们手上,用特快专递。”

“我倒是希望,”埃勒里幽幽地说,“这班送货的车子出事。”

“乌鸦嘴!事实上,我们整整早到了一天,依照我和韦尔林的协定——”

“和谁的协定?”

“霍利斯·韦尔林,拥有那地方的老小子,理论上我的租约应该从星期一才开始,但我想早一天应该没什么关系。”

“没机会通知他,是吧?听起来像某种不合常理的扣押请求。”

“根本不像。他春天时写信给我,说今年夏天海滨小屋会空下来,他计划八月到九月待在欧洲。”

“你跟他非常熟吗?”

“不算熟,事实上只是通过信而已!第一次联系是在三年前,为了海滨小屋的事。”

“我猜应该有人负责打扫那间小屋吧?”

麦克林的灰眼睛突然闪闪发亮,这双眼睛真是非常非常年轻。“哦,那当然!有一个留着连鬓胡子、站得笔直的老管家,还有个专门负责擦鞋的仆人,均由知名的巴特拉姆男仆公司安排推荐。我亲爱的克罗伊斯王[4],你以为我们要去哪儿?那只是一个小木屋罢了,除非能在附近找到一个能干的女士帮忙,否则我们就只能自己动手打扫、购物、下厨。你也知道,我对付长柄锅不怎么在行。”

埃勒里看来颇为困惑。“恐怕我的烹饪才华只限于把和好的面粉烤成饼干,煮煮咖啡,最多做做西班牙煎蛋卷而已。你自然有小屋的钥匙,对不对?”

“韦尔林说他留了钥匙,”法官庄严地回答,“埋在由小屋东北角沿对角线走两步的位置,埋了一英尺深。那家伙有点幽默感,我亲爱的孩子,这可是个诚实的乡间小地方。我在此地居住期间所碰到最接近犯罪的事是,在主路旁开了家加油站,兼卖些饮料点心之类的老哈里·斯特宾斯,卖我一个火腿三明治要了三十五美分。该死,孩子,这种地方没人费心锁门。”

“应该离得不远了。”车子开上一段坡顶时,法官热切地叹了口气,眯起眼睛,透过前挡风玻璃认真地朝前看。

“也该到了,”埃勒里大喊,“我觉得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好吗?可别告诉我,你那个古怪的屋主还为我们准备了一堆罐头食品!”

“老天,”老绅士呻吟着,“我完全忘了这回事了。我们得在瓦依停一下——就在我们去西班牙岬角的路上,靠北两英里处——买点粮食。那儿,你看,就在那儿,前面不远。我希望我们能在那儿找到个已经开门的杂货店或商店,现在才早晨七点。”

运气真是好得不得了,他们发现一个哈欠连天的老板,正站在店门口把刚运到的新鲜蔬菜卸下来。埃勒里大肆采购了一番,抱着一大堆食物步履蹒跚地回到车旁。该由谁付账一事再次引发一场争执,最终法官以一段有关未写进法律宪章的“待客之道”的大师级演说断然结束争论。两人把顺利采购到的粮食放到折叠式车椅下方的置物处,继续未完的行程。这会儿,法官的歌声已改为《拔锚前航》了。

不过三分钟,他们便正式抵达西班牙岬角。埃勒里把车速减下来,欣赏起这块高耸的巨崖。经由造物者的突发奇想,使它在一片平坦的海滨乡间中鬼魅地升起,傲然而立。此刻,它静静地躺卧在朝阳之下,像一个睡着的巨人。平整的岬顶几乎寸草不生,只有边缘处可以看到几点树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