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关道德、凶手及处女的论述(第6/10页)

她缩了一下,急忙抽回自己的手,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之色。

“奎因先生,你到底在乱说些什么?”

埃勒里叹了口气,点着一根烟。“这么快就把手抽回去啦,这再一次证明人生中的美好时光总是短暂……好了好了,戈弗里小姐,请不要理会我的神经质,我只是想让自已相信你的坦诚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个骗子?”洛萨喘着粗气。

“请别这么想。知道吗,人的行为——大多数时候——会在人身上留下可见的印记。贝尔医生如此教导柯南·道尔,道尔则据此创造了福尔摩斯,这正是福尔摩斯举世闻名的演绎法的主要依据。打字会使指尖的皮肤变硬,且女性打字员通常会把指甲修短,然而你的指尖,请容许我引述简单的诗文来形容,柔软得如同小鸟的胸脯。你的指甲也留得远比一般的女性要长。当然,吹毛求疵地说,这也不能证明什么,你也可能偶尔打打字,不过这给了我一个绝好的机会,让我能握着你的手。”

“别麻烦啦。”莫利探长接过话头走进了书房,极其友善地冲洛萨点了点头,“我年轻时就把这招用滥啦,奎因先生,这位年轻小姐没问题。”

“尽管良心总让我们显得软弱。”埃勒里说,清楚地感觉到脸颊热了起来,“我却从未怀疑过其价值,探长。”

洛萨站了起来,脸色凝重。“我仍有嫌疑——在出了那么多事的情况下?”

“我亲爱的小姐,”莫利露齿一笑,“在被证明清白之前,每一样事物、每一个人都值得怀疑。但现在你清白了,那张字条不是你打的。”

洛萨笑了起来,很绝望地笑。“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字条?”

埃勒里和探长交换了一下眼色。埃勒里站了起来,顺手抓过书桌上的那张草纸,他在马尔科的浴室里找到的碎纸片都粘在上面。他默默地将纸递给女孩,女孩一脸迷惑,皱着眉头读着,在看到署名时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为什么……这不是我写的!谁——”

“我刚刚去验证了你的话,”莫利说,笑容已隐去,“你的确不会打字,千真万确。奎因先生——她真的不会。当然,她可以用一根手指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敲出这张字条,然而,这张字条打得非常均匀,说明是由某个惯用打字机的人打的。此外,加上绑架事件,以及昨晚一直被绑在韦尔林小屋这一事实,我想,你绝对是清白的。这一点再明白不过。”

洛萨坐回长沙发。“没有指纹。”埃勒里对莫利说,“无法辨识。只有烧焦的痕迹。”

“我——我完全搞不懂。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甚至看不懂这是什么。”

“这是一张字条,”埃勒里耐心地解释给她听,“昨天晚上很晚才辗转送交到马尔科手中,就像你看到的,它假借了你的名字——我们把缺字的部分补上了——约马尔科凌晨一点整在露台碰面。”他走回书桌,掀开打字机套子,夹了张同样的米色纸到滚筒上,然后飞快地敲起键盘来。

在书房昏暗的灯光下,女孩的脸更显得苍白。“也就是说,是这张字条,”她低语道,“把他引入了死亡?我——我不相信!”

埃勒里从打字机上取下纸,和粘着碎纸片的那张并排放在书桌上,莫利脚步沉重地走到他身后,两人凝神比对着两张纸上的字。埃勒里刚打的字,和原先那张上面的一模一样。

“完全一样。”埃勒里低声说,拿出放大镜,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比对,“嗯,确切无误,探长。你看看大写字母I,注意右下方颜色渐淡,这是因为这个字母的金属杆有点磨损;还有字母T的右上部分,同样缺了一角;事实上,连色带的浓度看起来都完全一样。还有e和o,也有一样的污损。”他把放大镜递给莫利,莫利也研究了半天,满意地点点头,说:“是的,是这台打字机,绝对没错。不管是谁打的,这家伙就是坐在这张椅子上、用这台打字机打的。”

埃勒里默默盖好打字机,收好工具盒。莫利踱来踱去,眼中闪着寒光,忽然,他灵光一闪,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洛萨则拉着脸,颓然坐在长沙发上。莫利再次回来时,马上兴奋地哑着嗓子说:“我刚才去确认这台打字机有没有被搬离过这间屋子,老天,果真没有,我们至少又有点收获了。”

埃勒里说:“已有的证据全部指向凶手是屋子里的某个人,探长。可能是任何一个人。没错,这个发现再次加强了这个指向。我想,它也对我的某个论点有益……戈弗里小姐,这种专业的讨论你应该不爱听吧?”

“我想听得很!”洛萨的湛蓝双眼闪闪发光,“我想一句不漏地听,即便真和家里的某个人有关——不管原因为何,谋杀都是最卑劣的。拜托你们谈下去,我希望也能帮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