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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拱门,我们来到了一个户外花园,绿色的帆布伞下摆着几张桌子,但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穿过这些桌子,透过花园另一头的窗户,我们终于看到里面是个气氛还算活跃、看起来也还暖和的酒吧。我们走进去,在飞镖靶对面找了个空隔间,落了座。这是一家英式酒吧。女服务员过来招呼,蕾切尔让我先点,我便点了“黑与褐”,这是一种爱尔兰黑麦啤酒与麦芽酒混合而成的啤酒。蕾切尔也点了一样的。

我们打量着这个地方,闲聊着,直到酒被端上桌。我们碰了碰杯,开始品尝。我注视着她,之前从没想过她会点混合啤酒。

“麦芽酒会重些,总是沉到底下,黑麦啤酒会在上面。”

她笑了。“你说黑与褐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牌子呢。不过这酒真不错,我挺喜欢的,就是有点烈。”

“爱尔兰人擅长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做啤酒了,这一点连英国人都甘拜下风。”

“喝两杯这个,你就得呼叫增援,让人把我抬回去了。”

“我想不会的。”

我们陷入一阵舒服的沉默。后墙上砌了个壁炉,熊熊燃烧的炉火带来的热量填满了整个酒吧。

“你真正的名字是叫约翰吗?”

我点点头。

“我不是爱尔兰人,但我记得在爱尔兰语里,‘肖恩’就是‘约翰’的叫法。”

“是的,在盖尔语里是这样叫的。我们俩是双胞胎,所以我们的父母就决定这样给我们取名……其实是我母亲一手包办的。”

“我觉得这样挺有意思的。”

喝了几口酒后,我开始谈起跟案子有关的话题。“现在,我们聊聊格拉登吧。”

“我们知道的根本没多少。”

“但是你见过他,还采访过他,你对他肯定还是有些想法吧。”

“他并不是很合作。当时他已经提出了上诉,但上诉法庭还没有给出判决。他不信任我们,担心我们利用他的话给上诉带来麻烦。我们轮流跟他谈话,想让他开口。最终,我记得好像是鲍勃的主意,请他用第三人称的口吻给我们叙述故事,他同意了,就像犯下罪行的那个人是别人,而他只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好像本迪也是用这个办法的,对吧?”我记得好像在哪本书里看到过。

“是的,还有其他许多连环杀手都是这样。这是一种策略,让他们放心,确信我们不是为了利用他们接受访谈时所说的话反过来指控他们。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极度自我膨胀。他们想跟我们炫耀,但他们首先得确信我们不会做事后清算的事。格拉登就是这种人,尤其当他知道,他整理的上诉材料非常有力,他有很大概率能在即将开庭的上诉审理中获胜。”

“你竟然跟一个正在行凶的连环杀手有过私人接触,这真少见,无论这种私人接触多么微不足道。”

“没错。但是我有一种感觉,我们的采访对象里,无论是哪一个,只要像威廉·格拉登一样被释放出来,一定会再次犯案,让我们继续疲于奔命地追捕他们。这些人不会变好,杰克,他们怎么都无法回归正常人,他们就是他们那类人。”

她这话像是在警告我,这已经是她对我的第二次暗示了。我思考了几分钟,思量着她是不是话中有话,又或者,她真正要警告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他说了些什么?有没有告诉你贝尔特伦或者我最好的兄弟的事?”

“当然没有。要不然我一看到贝尔特伦的名字,就会想起来的。格拉登没有提到名字,但他讲了些事情,用那些都快被用滥了的借口为自己的罪行申辩。他说他小时候也曾遭受过性侵,而且是很多次,当时的他就跟坦帕保育中心那些被他性侵的孩子差不多大。你看,这就是恶性循环。这种模式在办案中经常见到,他们这类人总是难以释怀他们人生中的某一个时刻,就是他们自己……被毁灭的那一刻。”

我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希望她能继续说下去。

“一直持续了三年时间,”她说道,“从他九岁到十二岁。他被非常频繁地性侵,包括口交和肛交。他没告诉我们施暴者是谁,只说那并不重要。据他所说,他一直没告诉他母亲,因为他害怕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威胁他。在他的生活中,那个男人是某种权威的代表。鲍勃当时还想追查一番,打了几个电话,但最后一无所获。他没有就那个施暴者提供更多的描述,很难追查下去。那时他已经二十多岁,孩提时期被侵害已是多年前的往事。就算我们坚持查下去,还有个超过诉讼时效的问题。我们甚至找不到他的母亲询问相关情况。在他被逮捕并被媒体公开所有案情之后,他的母亲就离开了坦帕。当然,我们现在可以猜出那个施暴者就是贝尔特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