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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没有事先说明就去了伦敦一事让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吃了一惊。在他离开了二十四小时又回到宅子后,帕森斯告诉他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想尽快见见他。夫人在自己的卧室里。她躺在长沙发上,脖子下垫着靠垫,看上去病怏怏的,有些憔悴,完全没有波洛上次拜访时见到的神采。
“波洛先生,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夫人。”
“你去伦敦了?”
波洛点了点头。
“你没有告诉我你要去伦敦。”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厉声说道。
“非常抱歉,夫人。这是我的错,我应该告诉您的。下次——”
“下次你还是会这么做的。”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机灵又幽默地打断了他,“先把事情做了再告诉别人,这果然是你的座右铭。”
“也许这也是夫人您的座右铭?”波洛眨了眨眼。
“是的,偶尔。”对方承认了,“波洛先生,您去伦敦做什么?这您可以告诉我吗?”
“我跟我们的好督察米勒见了一面,然后还见了优秀的梅休先生。”
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端详着他的表情。
“那么,你怎么认为?”她慢慢地说。
波洛直视着她。
“查尔斯·莱弗森有可能是无辜的。”他严肃地说。
“哦!”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跳了起来,把两个靠枕碰到了地板上,“那么,我是对的了,我是对的!”
“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性,夫人,仅此而已。”
他语气里的什么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半坐起来,用一只胳膊撑着头,目光锐利地看着他。
“我能做什么吗?”她问。
“是的。”波洛点了点头,“您可以告诉我,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您为什么怀疑欧文·特里夫西斯。”
“我告诉过你,我就是知道——仅此而已。”
“很不幸,这不够。”波洛冷冷地说,“夫人,请您回想一下那个致命的夜晚,回想所有的细节、所有微小的事件。您注意或者看到秘书做什么了吗?我,赫尔克里·波洛相信,您一定看到了什么。”
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摇了摇头。
“我整晚都几乎没注意过他。”她说,“肯定也没想起过他。”
“您当时在想其他的事情?”
“是的。”
“想着您丈夫对莉莉·玛格雷夫小姐的不满?”
“是的。”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点了点头,“你似乎知道所有事情,波洛先生。”
“我确实知道所有事情。”小个子男人得意洋洋地说。
“我喜欢莉莉,波洛先生,你也看到了。鲁本却因为推荐人以及其他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情大吵大闹。听我说,我没有说她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谎,她确实伪造了推荐人。但老天保佑,以前我做过很多更糟糕的事。你必须耍各种小手段才能搞定剧场经理。那时我什么样的假话都敢去写、去说。
“莉莉想要这份工作,于是耍了一些不是那么——好吧,不是那么上得了台面的花招。男人在这方面很愚蠢,他说的好像莉莉以前是一个银行收银员,卷了几百亿潜逃了一样。我那一整晚都很忧虑,因为虽然我一般最后都能搞定鲁本,但他有时真的蠢得可以,就是个猪脑袋,可怜的家伙。所以,我没有时间关注秘书。无论如何,没人会太关注特里夫西斯先生。他只是待在那儿,就这样。”
波洛说:“我注意到特里夫西斯先生不是那种会站出来的人,他不引人注目,也不会突然爆发。”
“是的,他不是。”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说,“他不像维克多。”
“维克多·阿斯特韦尔先生,我必须说,是个火药桶。”
“这真是个非常贴切的形容。”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说,“他在家里随时爆发,像炮火似的。”
“一个急脾气?”波洛说。
“哦,他一发起怒来完全就是个恶魔。”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说,“但老天垂怜,我不怕他。维克多是只只吠不咬的狗。”
波洛看着天花板。
“您无法告诉我任何那晚和秘书有关的信息了?”他柔声嘟囔道。
“我告诉你了,波洛先生,我就是知道。这是直觉,女人的直觉——”
“那是没有办法让一个人被判死刑的。”波洛说,“更重要的是,也无法拯救一个即将因此被判死刑的人。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如果您真的相信莱弗森先生是无辜的,同时确定对这个秘书的怀疑是有根据的,您是否愿意做一个小试验呢?”
“什么样的试验?”阿斯特韦尔爵士夫人狐疑地问。
“您是否同意接受催眠?”
“为了什么?”
波洛向前探了探身子。
“如果让我来说的话,夫人,您可能不相信,但您的直觉是建立在一些下意识间看到的事情上的。我只能说,这个试验可能会对查尔斯·莱弗森,那个不幸的年轻人很重要。您不会拒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