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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时间,不算长。一周的时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场落雪的出现和退去;意味着这个城市的气温再次降到最低;意味着周刊发售的新一个轮回;意味着上班族又一个循环往复的工作周期。同时,也意味着任毅又向成功贷款迈进了一步,以及赵顺的病情有了新的变化。
任毅很忙,从赵顺入院开始更为明显。他似乎是在争分夺秒,在和某种事物赛跑。他从来没在那些所谓的成就和地位面前昏过头,他自信自己是一个极其理智的人,理智得有时让自己都觉得可怕。他曾和员工笑谈自己有强迫症,是种要将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的强迫症。这不是假话和戏言,而是事实。任毅在获取每一次成功和达到每一个目的前,都会充满危机感,哪怕已经达到了十之有九。从内心讲,他不确定自己的下一次是否还能达到目的。这与他表现出的自信截然相反,他有时也觉得自己不可思议,一方面自己能运筹帷幄,将别人控制于股掌之间;一方面他害怕自己每次行动的失败,时常陷入焦虑,这种感觉在近期尤为强烈。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似乎出现了另一种情绪,甚至是另一个人。他害怕被这种感觉所控制,所以他要更加迅速地达到目的,获取利益,最后脱离。这才能让他有片刻的喘息。任毅知道,最后一次,必须出手最大的。
另一方面,赵顺的病情开始好转。当那些粉红色和雪白的药片成为赵顺每天生活的一部分时,他开始变得安静起来,谈话、走路,一切都如此正常。他开始有了像常人一样的行为举止,而不再激进、不再执着。他能平和地和医生护士交谈,根本看不出是一个曾经以办案为全部生活的警察。
“你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是吗?”赵顺温和地说,毫无感情色彩。
“我是个医生,关心的是你的病情,而不是你说话是否属实。”罗医生微笑着回答。
“我没有病,没有任何病,我来到这里,完全是他们在陷害我,剥夺我办案的权力。”赵顺有些激动。
“不会,请不要误会你的同事和领导,他们对你很好。”罗医生说:“你入院前是不是时常感到心里有压迫感,还有情绪的焦虑和急躁?”
赵顺停顿了一下说:“是,我确实有过这种感觉,但你要知道,我是一个刑警,一个办案的刑警,我相信每个警察在办案中都会有这种感觉的。”
“你是不是曾自己到人民医院神经内科看过病?”罗医生问。
“是,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我有这方面的疾病。”赵顺回答。
“你是不是曾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殴打他人。”罗医生问。
“是,但……”
“唉,不用解释,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罗医生用宽容的眼神看着赵顺。“我只是作为医生要了解你的情况,我想问的是,他们为什么那么可恨,要让你去动手。”
“你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好吗,我不是个孩子。”赵顺板起了面孔。
“好,对不起。那换个问题,你是不是服用过起到镇静作用的药物?”罗医生问。
“这……”赵顺犹豫了一下。“是,但那都已经过去了,与我现在无关。”
“好,我明白了。”罗医生准备结束此次谈话。
“罗医生。”赵顺叫住她。“我向你保证,我没有病。”赵顺信誓旦旦地说。
“呵呵,每个来这里治疗的病人都会说自己没病。”罗医生温和地回答。
“呵呵,就像每个被关进看守所的犯罪嫌疑人都会说自己无罪一样?”赵顺反问。
“可以这么理解。”罗医生回答。
“那我明白了,如果我无法证明自己没病,那就是不能摆脱有病的嫌疑。”赵顺说。
“也不能这么说,但起码要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这是我们对你的负责。”罗医生说。
赵顺:“需要证据?”
罗医生:“嗯,需要证据。”
“好,我懂了,我会让你们看到证据的。”赵顺确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