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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在老马的协助下,赵顺的所有计划终于顺利实施。那夜很长,很累,很复杂,很艰辛。赵顺终于获得了自由,再次投身到办案之中。
老马说服了姚小薇,将赵顺接出了医院。两人虽已不是夫妻关系,但姚小薇向医院出示结婚证,罗医生等人都信以为真,办理了赵顺的出院手续,且在赵顺和老马的要求下,并未将此消息通知经侦支队。
在医院门口,赵顺和姚小薇默默对视。赵顺心如刀绞,昔日的幸福刺痛了他心底的柔软。赵顺至今还清晰记得那个办理离婚手续的午后,天气潮湿阴冷,似乎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他和姚小薇就那么默默地分道扬镳,甚至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说。但在办手续的时候,两人都没有上交结婚证,谎称丢了。赵顺不知当时为什么这么做,也许觉得要是真交了,那就彻底见不到了。结果从那天开始,真的就没怎么再见。
姚小薇走近赵顺,默默地抱了他一下。赵顺手足无措,两只手在空中张着,还不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姚小薇就离开了怀抱。
“好自为之吧!”姚小薇说。“别再折磨自己了。”她哭了。
赵顺的嘴唇颤抖着。“谢谢你,还留着这个。”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把它留着呢,你的呢?还找得到吗?”姚小薇擦干了眼泪。
赵顺一时语塞。
姚小薇惨笑,说罢默默地转身离开。赵顺抬起手,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看着姚小薇消失在黑暗里。
叹息,早就是家常便饭。赵顺没有陷入对昨日的伤感之中,立即开始了他的行动。他很感动,庆幸自己又恢复成了一个警察。
任毅是在逃离之前被截住的。在赵顺的求助下,教授、小霍、“猴子”等十多个出院过节的病友,把任毅堵在了公司里面。任毅知道这是赵顺的手段,立即报了警。警察到得很快,不到三分钟就赶到了现场。来的警察是个大个儿,自称姓周,是南坝河派出所的民警,制服穿得歪歪扭扭,用暴力的手段把任毅从人群中解救出去,将他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任毅稀里糊涂地跟着周警官到了一个居民楼里,没想到教授等人也一直尾随到此。这时从教授身后又走来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责令周警官立即吃药。任毅这时才惊讶地发现,那个警察的制服上竟然没有警号。他一下慌了,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群疯子。他求救,大叫,再次拨打“110”,但当真正的警察到场之后,对这群人却无能为力。按照赵顺的授意,教授自称大家被任毅骗了钱,现在正在追债,公安机关是无法插手经济纠纷的。面对教授等人有理有据的要求,派出所对此也无能为力。
任毅知道这是赵顺的布局,无奈之下狗急跳墙,想硬闯出去。不料武疯子拿着一根生锈的暖气管就挡在了门口,声称谁出来就干掉他。这时还是教授出来给任毅讲解法律知识,告诉他,精神病人在发病期间所有的行为是不受法律约束的,同时,大家不会限制任毅超过24小时的人身自由,因为那就成了非法拘禁。任毅陷入了死局,眼看着逃离的时间分秒逝去,自己也无能为力。他只得向经侦支队的刘权发出求助,但不想,刘权的手机也关机了。
一切都在按照赵顺的设计进行。当赵顺赶到任毅所在地的时候,时间还没超过24小时。赵顺没跟任毅废话,进门就抄起一个啤酒瓶子冲了过去。任毅胆战心惊,以为赵顺要向自己施暴。却不料赵顺一瓶子砸在了自己头上,弄了个鲜血淋漓。教授立即拨打了“110”,派出所的警察再次赶来。赵顺说自己是被任毅打的,所有在场人员都能证明。面对教授等人的指证,任毅有口难辩。于是在即将接近非法拘禁时间之前,任毅又被警察带到派出所继续询问,而与此同时,老马正在紧锣密鼓地协调检察院重启立案。
在派出所的常规检查中,发现了任毅随身携带的假证件。于是任毅便有了新的犯罪嫌疑。在周济广的努力下,任毅的案件被重新立案,他终于没能逃脱法网。
这一夜很长,赵顺做了很多很多事,但他却没觉得累,反而被这种久违的充实所感动着。他终于恢复成了昔日的模样,像个真正的刑警一样按部就班地将坏人绳之以法。赵顺很欣慰,很满足,很为自己骄傲。但一种疑惑却结伴而生。为什么在办案时没有看到小吕呢?他去了哪里?还在干什么狗屁内勤吗?罗洋呢?刘权呢?江浩也应该会出现啊?他们……都去了哪里呢?
阳光猝不及防地从斑驳的玻璃射进房间,赵顺猛地从病床上惊醒。他这才发现,这一夜的努力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梦而已。现实如此残酷,他什么也没有做,一切的计划都似乎有了开头,但在过程中却都被忘记了,是“罗拉”“思诺思”的副作用吗?还是他根本没用勇气?赵顺根本没有托付教授等人去截住任毅,也根本没勇气通过老马去恳求姚小薇,他只是个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痴人说梦者,是个被人抛弃的可怜虫!他绝望地痛哭,歇斯底里地大叫,自己再也不是什么警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