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3页)

我在椅子上直挺挺地坐着:“他死了吗?”

“我们都以为他要死了,他摔破了脑袋,流了很多的血,把我的围裙都染红了。当他好些了,能够走路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出去玩。但没有走太远他就摔倒了,全身抽搐,就像你母亲这个样子。他有一段时间不能说话,一直睡着。而后他又会好起来,直到下一次发作。”

“就像母亲一样……”我顿了顿。“那么痉挛有没有……他们有没有……它……?”

“这种痉挛有没有杀死他吗?没有。 但是我不知道我们分开以后,他变成什么样子了。” 扎鲁玛审视着我,试着判断我是否领会她话中的含义。“我兄弟在他伤了头部之前从来没有抽搐过。这种痉挛是在他受伤以后才有的。也就是说,痉挛就是来自于他的伤。”

“所以……你是说母亲的头也受过伤吗?”

扎鲁玛的目光转向了别的方向——或许她仅仅是在讲述一个故事,希望能够安慰我而已——但是,她点了点头。“我觉得是这样的。现在……你会认为上帝会把一个小孩从树上推下来,就是为了惩罚他的罪恶?或者你认为上帝会这样的怯懦,任由魔鬼附在一个孩子的身上,看着他从树上摔下来?”

“不,当然不会。”

“必定有人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了解我的兄弟,我也了解你的母亲 ;而且,我也知道上帝永远不会如此残酷,更不会让魔鬼栖息到这样善良的人身上。”

扎鲁玛说完,我对于整件事情的担忧便消失了。

我相信,无论伊凡婕利娅或者神父说了什么,我的母亲是不会被魔鬼附身的。她每天都会去参加弥撒;她一直坚持不懈地祷告,从不间断;她还供奉着一个神龛,上面雕刻着象征复苏和佛罗伦萨的百合花。她对于穷人非常慷慨,而且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任何粗鲁的话。在我的心中,她就像圣人一样圣洁。这些想法使我的心情大为舒缓。

但还有一件事情困扰着我。

在这里曾经发生过谋杀,还有一个连着一个的阴谋。

我清楚地记得两年前那个占星家告诉我的话:我被谎言包围着,命中注定了要去了结由其他人开始的血腥。

这种情况不断地重复着。

“母亲大声喊出一些奇怪的话。”我说道。“你的弟弟也会这样吗?”

扎鲁玛优雅的外表流露出迟疑的神色;最终,她终于吐露了实情。“没有。她只是说出了一些事情,很多年之前发生的事情,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孩,还没有得这种病。她……她知道并了解那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而且,很多她说过的事情都变成了现实。我觉得上帝触摸了她,给了她这种天赋。”

谋杀,阴谋。这次,我不想相信扎鲁玛所说的,我倾向于认为在这件事情上她太迷信了。“谢谢你。”我对她说,“我会记住你所说的话。”

她笑了笑,俯下身子搂住我的肩。“不要守夜了,现在该我了。去吃点东西吧。”

我的目光转移到母亲身上,不知如何是好。我依然觉得要对今早发生的事情负责。

“去吧。”扎鲁玛以一种不可抗拒的语气说道。“今晚我来陪她。”

我起身离开她们,但是并没有去找厨子,而是下了楼。我想去祈祷一下。我信步走进后院的花园。就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独立建筑,那是我们的小礼堂。这天夜里非常冷,天空布满了云,没有月亮,但我手中拿着一盏灯,以防踩到裙子和石头而被绊倒。

我打开小礼堂厚重的木门溜了进去。里面漆黑阴暗,只有几只摇曳的烛火散射出点点的微光,照在我们家供奉的那些圣贤小画像上:向佛罗伦萨致敬的穿羊皮的施洗者约翰 ;百合处女——圣母百花大教堂,那是我母亲的最爱,大教堂就是根据这个名字命名的 ;还有为年幼耶稣接生的圣安东尼,我父亲的名字便来源于此。

大多数佛罗伦萨家庭中的私人小礼拜堂都是用大型壁画进行装饰的,画中的人物大多是圣徒和圣母。而我们家的礼拜堂并没有这样的装饰,仅仅挂上了这三位圣者的画像。我家最宏大的装饰悬挂在圣坛之上:一个大型的木质雕像,十字架上的基督。他那痛苦悲惨的表情,就像是大教堂洗礼池那个上了年纪的痛苦的抹大拉。

我一走进来,就听到了一声微微的呻吟。我把灯举起来,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我看到父亲跪在圣坛的扶手边,正虔诚地祈祷着,头紧紧地顶在他的手上。

我在他旁边跪下,他转过脸来看看我。就着灯光,我可以看到他昏黄的眼中含着泪水。

“女儿,原谅我吧。”他说道。

“不。”我回答道,“是你应该原谅我。我打了你,一个孩子对他父亲做出这样的事情,是非常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