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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听说过平罗这个名字,也没听说过哪个部落有跟Wai相似的仪式。”
“他小时候见过一次。”
“几岁?”
内尔问他。他摇了摇头。她又问了一遍。“五六岁吧,他说。”
我算了算那大概是多久以前。在这个地区,他算是相当老的人。他的脸皱缩得厉害,五官塌陷到脸中间,颌骨顶端长着一个大瘤,快和他的左耳垂一般高了。他头发掉光了,牙齿也没了,每只手都只剩下拇指和另外一根指头。他绝对过九十了。他很快就意识到尽管是内尔在跟他讲话,但真正问问题的是我。于是,他回答问题的时候便朝我看过来,他的眼睛很清澈,没有青光眼——部落里其他很多人,包括小孩都得了这种病。
“也是一种部落仪式?”
“是。”
“多久举行一次?”我问。
“我见的次数也不多。”内尔翻译道。她没问他我的问题。她问他,他都看到了些什么。我笑了笑,她冲我耸了下肩,又问了一遍。
他说不知道。内尔提醒他,这么说不行。她事先规定,不允许这样回答。
“我只记得一点点。”
“在那一点点里面,你都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妈妈的裙子。”
“谁穿着你妈妈的裙子?”
听到这个问题,昌塔似乎有些难为情。“告诉他这种事很正常,”我说,“告诉他,在基奥纳部落,这很正常。”
她照说了。昌塔清澈的目光在我们俩身上来回扫了好几遍,他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在开玩笑。“告诉他,是真的,我本人就在基奥纳住过两年。”
可昌塔的疑虑似乎有增无减,他想要退出。
内尔非常谨慎地选择措辞。她又讲了几句,一边说,一边像授课时指着黑板一样指着我。她的语气很庄重,近乎虔诚。
“我看见我叔叔和我父亲身上都穿着求偶的衣服。”他说。
“能描述一下那些衣服吗?”
“玛瑙项链、珍珠母项圈、腰带、树叶裙,都是那个时候女孩们常穿的。”
“他们穿着这些衣服在干什么呢,你叔叔和你父亲?”
“他们在绕着圈走。”
“然后呢?”
“他们就这么一直走。”
“那旁边看的人都在干什么呢?”
“他们在笑。”
“他们觉得那很好笑?”
“是很好笑。”
“再后来呢?”
他说了几句什么,马上又停下来。我们让他接着往下说。
“后来,我母亲从树林里出来了。还有我的姨妈和几个表妹。”
“她们身上穿戴着什么?”
“鼻孔里穿着骨头,身上涂了颜料和泥巴。”
“身体的什么部位涂着这些东西?”
“脸、胸,还有背。”
“她们穿的是男人的衣服?”
“是。”
“像武士?”
“对。”
“她们还穿什么了吗?”
“没有。”
“她们还干别的了吗?”
“其他的我没见着。”
“为什么没见着?”
“我走了。”
“为什么?”
他沉默了。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这显然是一段痛苦的回忆。我觉得我们该打住了。
“女人们穿的是什么来着?”内尔又问了一遍。
他没回答。
“女人们穿的是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
“你说过吗?”
又是一阵沉默。
“那天是不是有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
“阴茎葫芦。”他低声说,“她们身上都系着阴茎模样的葫芦。我跑开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傻小子,什么都不懂,就走了。”
“基奥纳的女人也是这么穿戴的。”我告诉他,“看了是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基奥纳人?”昌塔看着我,如释重负。然后,他笑了,笑得很大声。
“什么事那么好笑?”
“那时我真是个傻小子。”说到这儿,他又大笑起来,“我母亲身上系了个阴茎葫芦。”他的嗓音变尖了,脸皱得更厉害了,只剩下一双湿乎乎的眼睛和发黑的、光滑的楔形上齿龈。他似乎正在把体内的紧张和压力释放出来。
内尔也跟着一起笑。我不确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谁在提问,问的又是谁的问题,他明明不愿再往下谈,而且这是他保守了一辈子的秘密,我们最终是怎么把这个故事从他嘴里掏出来的呢?Bolunta。内尔曾说过,其实他们很想把自己的故事讲出来,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讲。我上过这么多年的学,又考察过这么多年,可真正让我受益的教育正是内尔在这一天传授给我的。在我后来的职业生涯中,这种锲而不舍的作风让我受益良多。
午饭过后,她拿出袋子,收拾了几样东西。
“你要去考察?”
“我今天不会搞那么久。我不去邻村,只到本村的女人路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