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诡屋 痛的声音
徐乔
出租屋已经很久没有打扫了,屋子里到处都是漂浮着的灰尘,我用右手捂住口鼻,并且企图用另一只手来挥散这些于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家伙。
桌子上杂乱地散着一些资料,都是这些天来关于白湖市的谋杀案,报纸上连着几天头版头条报道的这个连环凶手,他什么人都杀,什么残忍的方法都用过,而且每杀一个人都会留下特殊的记号,就像是一场恶魔对人类的挑衅,或者说是来自地狱的一种特殊召唤。
我的心在一瞬间轻微地一抖,报纸上的照片里,在澡堂身亡的第一名死者正红着眼睛瞪着报纸外的我,我像被吸进了血红漩涡,有时候我甚至也怀疑过自己的心理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因为当看见这些杀人案件的时候,虽然心底升起了极端恐惧,但同时又感到莫名的快感。
我叫徐乔,是一个寂寂无闻的悬恐写手,我被退掉的稿件不计其数,就在我快放弃写作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写作素材就在身边,为什么不去寻找身边的故事呢?和它对话才能写出更好的故事。”于是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搜集并竭力去解开身边发生的离奇事件,然后把它们放进小说。一开始,我也会对那些离奇的案件感到害怕,那些血腥的杀人方式与畸形的杀人理由如针般挑着我的神经,但渐渐的,这种沉浸在极限里的感觉,竟让我痴迷。就如前一阵子的一起弑母案案,我将其绘声绘色地改编出来后,赢来了从未有过的好评。
这次杀人事件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的手飞快地翻动着面前的资料,这是我好不容易搞来的资料,上面详细记载了案发现场的细节以及死者的照片。
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我终于忍不住合上资料,胃里有点不舒服,站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当我的手放在洗手间门把上之时,里面突然传来了冲水声,脑中浮现出刚刚看的恐怖照片,我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谁在里面?我在门外徘徊良久才鼓足勇气将门推开,可里面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我不敢进去,只能僵硬着身子回头——一个歪着脑袋脸色苍白的人正站在我的身后瞪着我,他的脸上全是鲜血,印在雪白的纸上,更添了一丝诡异。
“咚咚。”身后莫名响起了脚步声,越来越大,桌上印着歪脑袋死者的纸张被吹落在地。我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书房,将自己反锁在里面。同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徐乔,你在家吗?”电话对面,朋友急切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我“嗯”了一声,心想他是不是要给我带来什么消息?
我猜得果然没错,朋友的声音有丝隐隐的兴奋:“嘿,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关注白湖市谋杀案?告诉你个秘密,我们台让我来医院采访,就是来采访那个在凶杀案中唯一幸存的人,你要不要过来?”他的话没说完,我就直接穿鞋冲出了门。
病房很暗,幸存者是个年轻的女人,她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看见我和朋友进来,一直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们。我有些紧张,紧握的双手已经沁出了冷汗。
“你好!”朋友在我身边缓缓开口,“我是白湖电视台的记者,想询问下您关于案发当天的情况。”说完,我们都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这是我第一次跟着朋友冒充记者,我希望她不要揭穿我,我只是希望从她这里得到更多关于那个杀人犯的资料而已。
女人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必须很仔细才能听见她在讲什么:“我不知道杀人犯长什么样,当时很黑,只有不远处的一盏台灯,我看不清楚自己在哪里,只能看见那人手里有个东西在一闪一闪。”
我的心一惊,迫不及待地问:“那个一闪一闪的东西是什么?”
女人的视线又向我扫了过来,我心虚地咽了口口水,幸好她的视线只是停留了片刻又看向了别的方向:“是信号灯,录音笔的信号灯。那个人的手上拿着一只录音笔,我不知道他在想干什么,只觉得身上一阵又一阵地疼,那人一直在用针扎我,每当我发出尖叫声,就能听见他尖锐的笑声……”女人没说完,她的面色苍白,随后又痛苦地抱住脑袋。
“你没有看清杀人犯的长相吗?”朋友在一旁问。
“长相?”女人顿了顿,她的视线飘渺到别处,接着又飘回停留在我脸上,忽然,她从床上坐起,同时掐住了我的脖子大声说:“是你……是你,我杀了你!”
我被女人掐得涨红了脸,使足了力气才将她推到一边,病房里的动静引来了门外的护士,护士立刻将我们撵出病房并警告道:“病人不能受刺激,别再打扰她了!”我最后望了一眼倒在墙边的女人,她还在用那疯狂的眼神望着我,我不知道来这里是不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