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姊妹(三)

【她抚摸着手上的宝贝。】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东西。身子也马上要托付给外人了,还有什么可珍藏的呢?】

【感谢爹爹与娘亲,知道她怕饿,还给她准备了路上的食物。】

【小时候,娘亲就这么疼自己。每次家中买了好玩意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娘亲,我要吃梨!我要吃梨!”小时候的她,打心里喊着。】

【吃罢,吃罢。饿了就应该吃啊。】

【就像她现在做的这样。】

“这么说的话,王家小姐是真的死了?”丁文书礼貌地听孙老爷讲完后,问道。

孙老爷点头,“那自然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而且还帮他送了殡,哼,我是什么身份?便宜他家了。”

丁文书这才把上午林二文报案的故事告知了孙老爷。

孙老爷很是震惊。“什么?照这么说,是王有治和府里的丫鬟合谋,害死了王家小姐?”

“林二文报案,是这么说的。下午我还让人去打探了一下,确实林二文这几天都没出现在自己家里。所以不会是特意拿我们寻开心的。”

“嗯……”孙老爷皱眉点头,“那个林二文现在住在哪里?”

“据他自己所说,是在米铺伙计家里。”

“那就好,省得真到了审案的时候找不到人。”孙老爷站起身,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接着说道:“说起来,今天在王家,真有些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丁文书一听,好奇心也起来了。“哦?”

孙老爷道:“第一呢,就是那个叫王有治的管家。今天王家明明这么忙,却没看见他的身影。”

“您没见到他?”

“没有。平日里就属他嗓门大,偶尔在街上都能听到他吆喝的声音。我刚来西河口上任的时候,他曾经代表王家老爷来拜会过,因此对这人很有些印象。”

“王有治不见了……那,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吗?”

“还有嘛……就是那个新娘子了。”

“新娘子?”

“不错。那新娘子出门上轿,我总感觉……她的肚子好像有点大……”

“难道……”

“不,”孙老爷摇摇头,“这种事不要瞎说。”

“是。”

“至于那个王有治,消失了整整一天,实在可疑。如果真是林二文说的那样,是他害死了王家小姐,王家肯定是不会包庇他的……”

“是,这也是我担心的事情。如果真的是王有治害死了王家小姐,然后还被王家发现了,那就不妙了。王家很可能怕此事暴露,损了自己的面子,不来报案,而是自己在家私设刑堂。”

“嗯,有道理。我明天就去打探一番。现在嘛,不像当初,你也知道,是不能随便抓人的。”

“是。”

吃过晚饭,夜渐深了,丁文书告辞,朝家走去。

【她和男人一起跪了下去,脸被遮住了,看不见周遭的人。】

【面前似乎有位年老的男人。他喝了口茶,闭着眼睛,不置可否。】

【还有一位年老的女人,她没碰茶。】

【“说起来,原本不会是你的。”】

【她的心猛地一紧!】

【年老的女人继续说道:“若是好些年前,你家里有些势力,那还罢了。如今……哼。我早就说,趁早退了,结果还是……哼!”】

【她松了口气。】

【跪在她身边的男人说话了:“娘,这就不说了罢。”】

【“我还不是为你好。对了……进来的时候,是走的哪个门啊?”】

【男人迟疑着,“……侧门。”】

【“那便好。”年老的女人点头。】

【年老的男人似乎也点了点头。】

【年老的女人又说:“你回来得晚,免得大伙等待,吃过饭我就让他们回了。时候不早,你也歇着吧。”】

【说完,他们离开了。】

【她还跪着。】

【男人站起身,扶她起来。】

【“走吧。”】

【她没说话,牵着男人的手,跟着他走……】

丁文书到家的时候,柳小姐已经和往日一样吃过晚饭了。

这几日,周围的邻居都以为柳小姐是丁文书的妻子。他也懒得解释,于是便对外宣称这是自己刚过门的太太。对西河口的人来说,太太一词实属新鲜,于是干脆还是称其为丁夫人。

“丁夫人”虽说是大家闺秀,但比起别人家的媳妇,做派那是大大不同的。首先她时髦,穿的衣服是乡里人从没见过的,有好几家的闺女媳妇悄悄打听这布料上哪儿有的买;其次她大方好动,从不憋在家里,“丈夫”出门做事,她也出门买菜,而且只要够斤两,便从不与人讨价还价,显得就是那么有身份,偶尔还能看她出门到山上、河边遛弯,实在罕见,乡民无不啧啧称奇;另外她还念过书,这在西河口是不可想象的,女人家哪能念书呢?不符妇道不说,而且百无一用啊。不过,在“丁夫人”引经据典指责了朱屠户不该缺斤少两坑骗百姓后,这个观点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