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考验 14

伦敦,贝斯沃特

兰德尔·卡普,原先属于弗吉尼亚州兰利区的技术服务司,最近则诡异地变成了伦敦梅福尔区的卡拉林顿国际保安公司的一员。他在黎明前的静寂中来到了加百列在苏赛克斯花园的公寓,身穿羊毛套头衫,淡蓝色牛仔裤,磨砂皮凉鞋,厚毛线袜,勉强抵挡着早晨的寒气。像蜘蛛般伸开的两臂上,各挂着一只粗呢布包,一只装着他的安装工具,另一只装着他的设备。他把布包放在起居室,气定神闲地评价起了周围的环境。

“我喜欢你在这个地方做的布置,加布。”他操着单调的南加州口音。自从加百列上一次见过他后,他将头发拢成了一个马尾辫,为的是遮掩日渐严重的秃顶。“连气味都显得那么合适。这是什么?咖喱?烟草?还有一点变质牛奶?我想我会喜欢这里的。”

“我真高兴。”

卡普走向窗口:“那么,咱们的男孩儿在哪儿?”

“三楼,在大门的正上方,白色窗帘。”

“他是谁?”

“他是个巴勒斯坦人,意图伤害我的国家。”

“这个我自己也想得出来。你能说细一些吗?哈马斯?黎巴嫩真主党?伊斯兰圣战者?”

然而加百列什么也没说,卡普也很识趣,不再追问。卡普是手段极高明的音频技师,技术人员通常是不能知道太多背景的。他在西方社会贏得了传奇般的声誉,因为他曾成功地监听过一个俄国人同一名特工在布拉格的会谈,凭借的是藏在俄国人宠物狗项圈里的一枚窃听器。加百列是在塞浦路斯认识他的,那是一次美国和以色列的联合行动,使命是监视一名利比亚特工。行动之后,在沙姆龙的建议下,加百列租了一艘游艇,带着卡普做环岛游。卡普的水手素养同他的监视技术一样高明,三天的航程使他们建立起了专业的和个人的纽带。

“为什么找我,加布?”卡普说,“你的兄弟们有全行业最好的玩意儿,为什么需要我一个外人来做这么简单的工作?”

“因为我们的弟兄们最近总是失手。”

“我也听说了。我可不愿意把自己弄到监狱里去,加布,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没人会进监狱的,兰德。”

卡普转头凝视着窗外:“街对面的哥们儿怎么样?他会不会进监狱,或者你对他还另有计划?”

“你问的是什么?”

“我问的是,这位的下场是不是倒在小巷里,带着点二二口径的弹孔?你一出现就总有人稀奇古怪地死去。”

“这是单纯的监视工作。我想知道他和谁说话,他说些什么。按惯例办事。”

卡普双臂交叠,审视着观察的角度:“他是把好手吗?”

“他似乎很不错,在街上的表现训练有素。”

“我可以对窗玻璃做激光传感,不过如果他是把好手,他会采取反制措施,那咱们可就惨了。再有,激光的分辨能力不是很强。它能读出玻璃的震动,将它们还原成声音讯号,不过车流声也能让玻璃震动,还有风,邻居的声音,他的CD机。这不是最佳方案。”

“你想怎么做?”

“我能够从用户界面盒截获他的电话。”

“用户界面盒?”

卡普举起手,指着公寓楼:“你看大门左上方那个金属盒。不列颠电讯的缆线就从那里进入大楼。从那里电缆再分支接到每一家用户。就在那个位置,我能装一只很普通的r/f窃听器,直通他家的缆线。它能将模拟信号发射出来,我们就能通过普通的调频收音机收听他们的电话。”

“我还需要听到房间里的声音。”

“如果你要实现理想的室内监听,你得进入他的公寓。”

“那我们就进去。”

“这么干会把人弄到监狱里去的,加布。”

“没人会进监狱。”

“咱们这位哥们儿有电脑吗?”

“按理该有的,他是半工半读的学生。”

“我可以给他来个‘风暴之灵’。”

“请原谅我,兰迪,我已经好几年不玩游戏了。”

“有位荷兰科学家叫范·艾克,这是他开发的一个系统。电脑可以同监视器通过缆线传输信号,以实现通讯。如果调制精确,接收器可以捕获这些信号的频率。如果他在电脑上干活儿,我们可以通过电脑监视他。效果就好像他工作的时候我们就站在他背后。”

“就这么办,”加百列说,“我还要监听他上班时的电话。”

“他在哪儿上班?”

“埃奇韦尔路上一家餐厅。”

“窃听器的信号没法从埃奇韦尔路传到这里。信号损失太厉害了。我需要安装一只转发器——在餐厅和咱们这儿之间设一个接力站,把信号加强。”

“你需要什么?”

“一辆汽车。”

“我今天就给你弄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