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极度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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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晓筝赶回法医室,继续查明秋萍的死亡过程,也许就会知道高娃在哪。因为秋萍手臂上有只琀蝉,就必须把秋萍的死和萧楚格的死联系到一起。

何晓筝掀开秋萍的头发,果然有个豆粒般大小的伤口,部位肿胀,呈紫黑色,为了伤口能完全展现,她手舞足蹈地跟秋萍妈妈比画了半天,秋萍妈妈终于同意剃掉秋萍伤口周围的头发,就在何晓筝剃掉头发的那一刹,她愣住了。

蛇攻击人的脚部、手部,怎么会咬到她的后脑勺?而且秋萍脑后的伤口不是蛇的牙印,而是一个穿刺伤口。她取下了伤口覆盖图,以此来推断凶器的形状。不管凶器是什么,都没有伤及秋萍的大动脉。

最让何晓筝疑惑的是,秋萍的伤口并没有流血,她却在伤口附近取出了一个血块。她可以肯定,这不是秋萍伤口里流出来的血,因为这个血块在接触到秋萍的伤口时就已经是干血了。

何晓筝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难免有点诧异。尸体坐在红丹河边,现场没有发生血迹转移,在秋萍血没有吐干净之前,她就因窒息而死,血绝对不会飞到后脑勺上去。

最大的可能,就是凶器被用了两次。何晓筝心里一阵紧张,立刻去化验干血块,如果再添一命,她真的要疯掉了。结论是让她安心的,却让她更加迷茫,血块不是人血,是猪血。

造成这么小伤口的凶器,绝对不是用来杀猪的。何晓筝踌躇不定地站在大厅里,脑海里浮现出所有与猪有关的联想,她有一种预感,震撼人心的时刻即将到来,她立刻打电话叫人给她送头猪来。

何晓筝壮着胆子,把蛇一一分类,她发现有的蛇确实被取过蛇毒。她在仔细检查龙桑画室跑出的那条眼镜蛇时,发现那条蛇缺了半颗毒牙,这是在咬人的时候断裂的。她急忙翻找在龙桑画室里收集来的脱脂棉,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个半颗毒牙,断裂口和眼镜蛇十分吻合,残留的血迹也是龙桑的,毫无疑问,龙桑就是被这条蛇咬伤的。

何晓筝找了个模特,开始做扔蛇实验,可惜,怎么扔蛇,都难以达到龙桑胳膊上的咬痕,以及秋萍后脑上的伤口形状。

猪被送过来,挂在解剖室的中间时,何晓筝眼睛特意朝四周看了一圈,才确认自己待的是法医室,不是动物研究所。

那头被挂在半空中的肥猪,仰着脸望着何晓筝,何晓筝摸了摸猪头,抓住猪鼻子,深深地吸了口气,从解剖台上一堆疑是凶器的工具里,抽出一个大注射器,铆足了劲朝猪身上扎去。

然后,她迅速抽出所谓的凶器,抓过秋萍脑袋后伤口的照片核对。核对完了,除了叹气,就是摇头,接着又抓了一个文身器,使劲朝猪身上扎去,然后再一一去跟秋萍脑袋后的伤口作比较。

表面上是何晓筝在折腾猪,实际上是猪把何晓筝折腾得够戗。一转眼,猪身上便是千疮百孔,好在是头死猪,否则做鬼也不饶她。何晓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家伙一点都不配合。到目前为止,没有一样工具造成的伤口,符合死者伤口的穿刺深度和形状。

可这个曾经鲜活的生命,确实死在了这个微小的伤口上。所有的办法何晓筝都试过了,也没锁定导致这个致命伤口的凶器,只能初步推测为管状器物。

何晓筝开始检查秋萍的衣服,她突然发现秋萍虽然大量吐血,但她的血大面积集中在脸、颈部,血被衣服吸收了,根本没有流到生祭石上,犰狳的伤口怎么会沾到毒血呢?

难道犰狳不是沾到秋萍的血而死?可生祭石上明明有血,犰狳也确实死于蛇毒。何晓筝立刻紧张起来,就好像忽然被人卡住了咽喉一样,然后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走到尸体跟前,继续研究秋萍的表情。

秋萍虽然吐血,但死亡原因还是窒息,窒息的发生发展,是一个连续的过程,不能截然分开。她必须按照秋萍的表情,进行一次窒息而死的模拟。

首先是窒息前期,大约能持续半分钟。因为人的训练和耐受力不同,而有所差异,这种窒息前期的表情,可以想象一下见到美女,或捡到金子的那种惊奇和激动。何晓筝张大嘴巴、努力呼吸,自己示范给自己看。

这个时候能打电话吗?绝对不能。秋萍的电话肯定是在中毒之前就拿在手里了。

窒息的第二个阶段,是吸气性呼吸困难期,这个时候,人体已经能明显感觉不适,应该是手捂胸口,帮助呼吸,可秋萍两只手都没有放在胸口。

何晓筝看到秋萍半张开的那只手,她想起了那个被人拿走的“动机”,她往前走了两步,如果秋萍弯下腰,捡起“动机”,眼睛一边看“动机”,一边打电话,那就来不及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