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高台
这张在铜镜中定格的面孔,仿佛打开了我记忆中的童年和过去,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时候的儿歌,一块裹着花花绿绿包装纸的糖,一只挂在树梢上的小风筝……
母亲,这个出现在铜镜里的人,始终紧紧跟随着那支队伍的人,是母亲。
我或许会认错别的人,但不会认错母亲。一个儿子对母亲的印象,已经不仅仅停留在外貌上,母亲是自己心中一道抹不去的深深的烙印。
这原本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然而我竟然并不怀疑。我不想知道母亲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活过来”的,我也不想知道这其中会有如何的曲折,我只想知道,她在哪儿?
“你认识这个人?”小红花看到我盯着铜镜里的面孔在发呆,可能我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是。”我回过神,这面魔镜一般的铜镜,折射出这些画面,无疑是在告诉我,那支队伍,还有母亲,全都到那座如同坛城一样的高台去了,铜镜的意图非常简单,就是要把我引到高台那边去,我明知道这或许会是一个带着异样目的的圈套,可我无法拒绝。
母亲会在这个地方出现,看似很突然,其实细想一下,这绝对是一环套一环的一个完整的步骤,事情不是没有前兆,只不过这个前兆让我发现的太晚了。
“我们走。”我看着铜镜里定格的画面像是一片缭绕的雾,越来越淡,最后完全看不到了,留下的只是光滑的镜面,之后要走的路线,在镜子里已经被完整的映射出来,路并不复杂。
我们三个人马上就顺着河岸朝前走,一直走到天然的隔断,爬了过去。这中间没有任何意外,很顺利的就走到了那片布满了放射性线条般的“广场”。
所有线条都是由石柱和石球排列组成的,这里密布的石制品和雷口山坳那边的有点不同。石制品的大小,形状没有区别,区别在于打造的精细程度。雷口山坳的石柱和石球比较粗糙,而这里的石制品显然经过了非常用心的加工和打磨。
走在两排扩散性排列的石柱和石球之间,我渐渐的发现,有的石柱上,刻着不太显眼的字迹。字迹经过了磨损,部分已经辨别不清,要是换了别的普通人,可能会对这些字迹一头雾水,但我们三个人出于各自的职业,对石柱上的字迹,还能认得出。
这是甲骨文,货真价实的甲骨文。
中国历史上,出现文字的年代已经非常久远,甚至可以上溯到母系社会时期,但那时候的“文字”,只不过是一种线条简单的类似于象形符号的东西,没有统一性,一个部落和另一个部落之间的这种符号的含义可能完全不同,非常混乱。上古三朝里的夏朝,因为缺乏实质性的证明,被史学界慢慢的排除在翔实历史中,所以,商代是第一个有具体文字史料记载的朝代。
现代的人如果看到商代的甲骨文,可能会觉得像天书一样,不过怎么说呢,从文字发展的轨迹去分析的话,甲骨文其实已经是一种比较成熟的文字。
石柱上的甲骨文被磨损,能完整辨认出来的不多,我们都不是专业的专家,相互交流了一下看法,最终,我们可以断定,这个地方,是一个用来祭祀的场所。但祭祀的对象是谁,相关的记载断绝了。
商代的人对祭祀看的非常重要,如果闲着没事的时候发现这些被磨损过的甲骨文,那么好好的研究一下,没准能从里面获取一些挺有趣的信息,可现在,我没有心情。
我带着他们继续朝前走,一走近线条密布的“广场”,那座如同坛城一样的高台,已经遥遥在望。通过我的观察,高台这边绝对的死寂,那支曾经登上高台的队伍,仿佛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母亲呢?随着那支队伍登上高台的母亲呢?她在哪儿?
“这个地方要真是用来祭祀的场所,必然会有礼器。”老神抬头望着台阶陡峭的高台,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和兴奋,商周两代的礼器,几乎全是青铜器,那东西搬出一尊,就是举世瞩目的重器。
“我们组织一下分工。”我收回纷乱的思绪,考虑了一下,之前来到这儿的那支队伍是如何全军覆没的,现在还不清楚具体原因,但我知道,他们多半是在高台那边遭到了意外的打击,我必须要到高台去看看,情况未知,就代表着会潜在巨大的危险,我不想把小红花和老神一起拖下水。所以,我建议,由我亲自到高台,小红花和老神保持距离,在下方留守。
“这不合适。”小红花摇摇头:“我们一起来的,让你一个人冒险,这真的不合适。”
“是啊是啊。”老神也在旁边帮腔:“一世人两兄弟,出来混,要讲义气。”
我拒绝了他们的建议,因为从铜镜里看到母亲的面孔,我的意识里,就感觉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私事,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而牵连太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