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又醒了。”活泼的女孩子的声音又响起。

苏樱缓缓睁开眼睛,她眼珠转了转,向四处查看,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挂着淡黄色纱幔的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面前一个女孩笑着看向自己,睫毛长而卷翘,一双大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着,额头上的几缕刘海轻轻摆动,俏皮可爱。

“余——玲珑——”苏樱认出这女孩,轻轻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认出我啦?哈哈,看来这次你是真的醒了!”余玲珑笑着看着苏樱,眼睛里闪着喜悦的亮光。说完她回头喊了一声:“师父,快来!她真醒了!”

苏樱听她这么一说,有点疑惑,吃力地问:“什么?”

“你忘啦?你之前醒过两三次,每次都认不出我是谁!当然……也认不出其他人了……”余玲珑噘着小嘴儿。

“是吗?唉……”苏樱轻轻叹了一下。

正说着话,秋水和谭少卿快步走到榻前,余玲珑赶紧闪到一边,让秋水坐在离苏樱最近的地方。秋水伸出手指搭在苏樱的手腕上诊脉,过了一会儿,秋水笑了笑向谭少卿和余玲珑说:“脉象很稳,已无大碍,但接下来还需要静养。”又看着苏樱,眼神里充满了关心地说:“你若觉得累,就继续睡,不打紧。”秋水莞尔一笑,美丽至极。

苏樱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眨了下眼睛,微微点头,说:“好,多谢你……”用力挪动了一下头,看向谭少卿,说:“少卿,你过来……”

秋水起身,叫余玲珑与她一同坐在床榻旁的凳子上。谭少卿坐在榻边,两只眼睛立刻红了,眼角和嘴角都往下垂着,嘴旁的肌肉不停地抖动。

苏樱见他这副可怜样,不禁笑了出来,可一笑又觉得胸口疼,赶紧收了笑容,说:“瞧你这点儿出息……”

“我都要吓死了!你还笑我?”谭少卿一撇嘴,用手抹了抹鼻子尖,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快讲来我听听,怎么回事?”苏樱催谭少卿。

“还能是怎么回事。”谭少卿嗔怪道,“我那天跟接应组一起到了客栈,一进屋就看见你躺在血泊中,人人都以为你死了。李玉派人回京报信,问怎么处置你的‘尸体’,我在你‘尸体’边上等着的时候,握你手腕发现还有脉息,又想到你之前对我说过让我‘一定把你的尸体保护好’。”说着谭少卿又瞪了苏樱一眼,接着说,“第二天,报信儿的回来了,统领竟说把你的‘尸体’就地埋了,只将你随身带的东西带回京城。”说到这儿,谭少卿叹了口气。

苏樱听到这儿,一嗤鼻,说:“你接着说。”

“后来,李玉派了仨人去埋你的‘尸体’,其中就有我,我就假装把你的尸体草草埋了,特意留出缝隙,到了晚上他们都喝醉了昏睡之时,我就跑出来又把你挖了出来。当时的情形……”想到那晚,谭少卿又哽咽了,缓了缓神,接着说,“还好是在滨州,我小时候流浪到那里时,结识了一家菜农,老夫妇两人把我当干儿子。我连夜把你安顿在他家,又回了客栈,第二天随李玉他们回京城了。”

“然后呢?”苏樱问。

“然后?然后他就大半夜闯进我们府上了!”没等谭少卿回答,坐在一旁的余玲珑先开了口,“手里拿着两封书信,夜闯兵车都督府,从房顶直接跳进院子。还说,以自己的命和这两封信做条件!以为自己的命多值钱似的!哼!”余玲珑噘着樱桃小嘴儿,瞥了谭少卿一眼,“你以为我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靠的就是条件吗?我们是讲义气的!”

“你才多大?行走江湖多少年啊?还‘这么多年’!还‘义气’!”谭少卿歪着嘴呛声。

“哎,你还别不信。苏姑娘不是我们救的吗?要你命了吗?还是要你那什么鬼‘证据’了?”余玲珑腾地站起来。

眼看这俩人就要吵起来,秋水赶紧拽住余玲珑的手腕,眉头微蹙,说:“坐下!怎么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这几天你们二人天天吵,还没吵够?苏姑娘需要静养!”

苏樱看他们两个的样子觉得好笑,听秋水这么说,看来他俩没少吵架,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余玲珑噘着嘴坐了回去,继续说:“好吧好吧。反正,谭少卿就是夜闯都督府,我一看是他,满脸焦急,就知道出事了,不然也不用冒死前来啊。一盘问,才知道是苏姑娘生命垂危。我与师父商量了一番,当时我们也没有什么可靠的大夫,倒是想起我师父的长姐是御前的女医官,情急之下,我们秘密地求见了太后,请太后开恩派素萝姑娘前来诊治,太后听了我们讲述的情况便同意了。”说到这儿,余玲珑双手合十,向天拜了一拜:“后来,待你伤情稳定之后,我们这才将你接回京城。这里是余府在京郊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