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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苗的全名叫做津村香苗。听说她父亲是一个普通上班族。她之所以没升学也没工作,是因为有别的梦想。

“我想演戏,所以进了某家剧团,但那里的团长很不负责任,完全没有意思要获得大众的认同感觉好像只要自得其乐就行了。我想,在那种地方再待下去会完蛋,所以很快就辞职了。”

香苗告诉我,她现在正在考虑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她没有舍弃当女演员的梦想,但又觉得说不定有其他适合的工作。因此,她打算好好地思考一阵子。

自从第一次性经验之后,我和香苗每周见面,看看电影,打打保龄球,就像一般情侣那样约会。轮到上晚班的话,我要到星期天早上才能回宿舍,但通常我只是小睡两、三个钟头就外出赴约。我只能说是爱情让我冲昏了头。

同寝室的小衫不可能没察觉到我的状况。有一天晚上,他对着正在看电视的我说,“田岛啊,你在和那个女孩子交往吗?”

“哪个女孩子……?”

“你用不着跟我装傻。联谊时的那个女孩子啊。她叫香苗吗?”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话讲得结结巴巴。

“你们在交往吧?”

“嗯,算是吧。”我终于笑逐颜开。原本以为会被他揶揄一番,但他从来不曾嘲笑过我。其实我很想尝尝害羞的滋味。

然而,小衫却没有调侃我,用一种不像平常的他的严肃表情,开口对我说,“呃……奈绪子告诉我,你最好放弃那个女孩子。”

我看着他的脸。他故意闪避我的目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问他。

“我也不太清楚实际情形,不过奈绪子说,她很会敲诈,你最好多防着她……”

“很会敲诈?敲诈什么?”

小衫玩着飞机头前面的部分。“那个女孩子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和男人交往,目的是要对方请她吃好吃的东西。说得偏激一点,听说只要对方不是太讨厌的男人,是谁都无所谓。总而言之,她是一个游戏人间的家伙。”

“这些是奈绪子说的吗?”我瞪着小衫。

“你别怪她。奈绪子认识香苗很久了,很清楚她的为人,所以才特地告诉我的。”

“就算她是想跟我玩玩,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不是吗?”

“所以她是在打发时间啊。她好像很喜欢找个清纯男,让对方迷上自己。”

我气得较紧了牙根。要是我的个性再粗暴一点的话,大概已经把小衫打得满地找牙了吧。

“她不是那么坏的人。”我只说了这么一句,就离开了电视机前。小衫也没有再说什么。

在那之后,有一天仓持打电话到宿舍来说有重要的事,问我能不能出去一下。当时是九点多。我有点犹豫,但他说有话一定要跟我说,甚至还补上了这么一句:“要是你不听我说的话,会发生无可挽回的事。”语气相当认真。

结果,我和他约在车站前的咖啡店见面。我骑着脚踏车出门。

“倒了。”我才一坐下来,仓持就开口说道。

“倒了?什么倒了?”

仓持将脸凑近我,小声地说:“那还用得着说,穗积国际呀。”

我发出“啊”地一声,不禁浑身僵硬。

“所有的干部今天都消失地无影无踪,只是办公室还在就是了。明天回去上班的只有毫不知情的临时员工。媒体应该会发现这件事,到时候会引起一场小骚动。但是,他们挖不出任何新闻。穗积国际的做法就是钻法律漏洞,所以弄到最后不过是倒了一家中小企业罢了。”仓持将咖啡杯端到嘴边,幸灾乐祸地说。

“受害者怎么办?”

他仿佛就在等我问这句话似地贼贼一笑。

“受害者?哪儿有受害者?”

“会员啊。在说明会上入会的那些人。”

“等一下。那些会员是自己想要加入穗积国际的,他们也是组织的一部分,为什么会是受害人呢?”

“可是,他们付了钱不是吗?四十万耶!”

“那是买宝石的钱。或许那些宝石是劣质品没错,但是买卖契约成立啊。如果你要将他们买了不值钱的东西说成受害,那他们将相同的东西硬卖给别人又怎么说?那也是一种加害行为唷。”

我看着他贼笑的脸,心想:“原来如此。受害者同时也是加害者。”

“话是没错,但还是会有人声称自己受害,出来闹事。”我脑中第一个浮现的是藤田的脸。

“所以我才叫你出来。”仓持正色说道。他压低声音,接着说,“我们既不是受害者,也不是加害者。不过,有些人可不这么认为。要是被他们找到的话,可就麻烦了。”

“你该不会是要叫我逃走吧?”我心想,这种事怎么可能办得到。

仓持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