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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仓持的三寸不烂之舌,却还是忘不了当时的震撼。他怎么能说得出那种话?他怎么能若无其事地撒谎?我真想把他的大脑剖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对他来说,适度地应付前来抱怨的客人不过是小事一桩。当时,他只要假装我们毫不知情,应该就能规避责任,但他却没那么做。
“之前曾发生一件小事,不过公司处理的态度让我觉得很可疑。”仓持一脸认真地开始娓娓道来。“哪怕看一眼也好,我想要亲眼看看金块长什么样子,就是出现在电影或电视节目中的金条。”
代替牧场老爷爷前来的小姐一脸兴趣昂然地盯着仓持。就迅速掌握对方情绪这点而言,仓持无疑是个天才。
“于是我问了很多人,究竟黄金放在哪里保管。”
“结果呢?”
仓持摇摇头,就像个演员般,装模作样地摊开双手。
“没有人明确地告诉我,反而把我臭骂了一顿,说一个推销员没必要知道。”
这件事我倒是头一次听到。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什么黄金的保管场地。
她皱起眉头。“那不是很诡异吗?既然是在卖黄金,黄金应该放在某个地方吧?牧场老爷爷买的金子应该也放在某个地方,对吧?”
“应该是吧。”仓持偏着头。“总而言之,既然我也觉得可疑,我会试着调查看看。不过,我必须小心行事,以免被公司发现,所以可能会花上一点时间。”
“麻烦你了。按照现在这种情形看来,老爷爷晚上也睡不安稳。”
“我会尽快。一有什么发现,我就会跟你联络。”仓持取出记事本。“话说回来,我还没请教你尊姓芳名。”
被仓持这么一说,她才发现自己还没自我介绍,露出一脸突然想起的表情。
“对不起,我姓上原。”
“上原小姐。那个,这样写对吗?”仓持在记事本上写下“上原”。
“对。”
“能不能顺便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电话号码。”
在仓持的催促之下,他说出自己叫做上原由希子和电话号码。我想起了之前牧场老爷爷叫她“由希”。
“可以解约吗?”
“我觉得如果不能解约就奇了。毕竟,我们都跟客户说随时可以解约……对吧?”
仓持征求我的同意。我点头回应,发现他的遣词用字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得谦和有礼。
跟上原由希子道别后,我和仓持决定回公司。等电梯时我问他:“你怎么说得出那种话?”
“哪种话?”他抬头看着电梯的楼层显示灯。
“你觉得公司很可疑啊。你之前从没说过,不是吗?”
“说了也没用啊。我们只能把工作做好。”
电梯到了一楼,所幸乘客只有我们俩。
“难道你明知公司有问题还去拉客人吗?而且还是用那种肮脏的手段。”我不在乎他是否会动怒,然而他却面露微笑地按下五楼的按钮。
“赚钱的手段不分干净或肮脏。你回想一下一开始山下先生对你说的,不要浪费多余的力气去思考,你该思考的只有如何将黄金卖出去这一件事……你忘记了吗?”
“那么,为什么你今天要对他说那种话呢?你是真心想要调查吗?或者只是说说场面话渡过刚才的难关?”
“你干嘛那么气愤啊?”仓持一脸愕然。“哈哈,你爱上她了。也难怪啦,美女嘛。”
“你才是吧?说些不负责任的话,想要让她喜欢上你。”
仓持笑着微微耸肩。
一回到公司,他要我“在这里等”,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按照他的吩咐在共用的办公室等他。我没看见其他推销员的人影。负责跑外务的员工就算待在公司里也没事可做。唯一的例外就是负责伪装他人的黑泽小姐。
不久仓持回来了。“你跟我来一下,给你看样好东西。”
“什么东西?”
“跟我来了你就知道。”他贼贼地笑。
他再度搭上电梯,按下六楼的按钮。我从没去过六楼。
“六楼也属于东西商事,你不知道吧?”
我点头。大楼一楼有一块说明各楼层的面板,六楼的部分是一片空白。
走出电梯,空荡荡的走廊上有一件隔间,隔间有一扇小铁门,门上的锁看起来很牢靠,而且锁的上头还安装了计算机般的键盘。
“看起来戒备挺森严的嘛。”我说出心中的想法。
“你那么认为吗?”
“不行这么认为吗?”
“不,你那么认为是正确的。这副锁就是为了让人看起来有那种感觉才装的。”
仓持手上拿着一大串钥匙,上头有好几支钥匙。好像是他刚才去拿来的。他将其中一支钥匙插进钥匙孔里,又在键盘上按了好几个号码,在“叽”地一声之后,感觉好像什么“咔嚓”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