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荷桥悲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釉寒醒来,四周还是一团漆黑。她轻轻将容容摇醒,担心在没有吃喝的情况下,会越睡越没精神。她们试图从那个洞口爬上去,她托着容容,费力地将容容整个人顶进去,但还是摸不到尽头,四面一样滑,洞口太小转不过身无法借力,两人很快累得筋疲力尽。她又回去使劲推门,大声喊姚小明的名字,门依旧纹丝不动,喊得嗓子都嘶哑了,也没有人来救她们。
相比她,容容安静许多,她紧紧偎在君釉寒的怀里,低声说:“君姐姐,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不会有童话故事里的王子来救我们的。”在困境中,她收起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尖刺,纵然平时装得再老成,她到底也只是个孩子。
抱着她瘦小的身子,君釉寒心痛之余又无比懊悔,这一刻她关心的不光是自己的生死,更多的是为怀中这个小小的女孩担忧,容容从小所经历的一切,那些遥远的不知是两岁还是三岁前的温暖记忆真的就像是梦一般的存在了吗?她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如果自己能聪明一些,至少不会将她带入这样的困境。她深深自责,却又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一大早,姚小明去厨房准备早餐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刘芳菲已经在忙活了。他又惊又喜,刘芳菲总算肯在除饭点以外的时间走出她的房间,这是不是代表她愿意面对现在的自己了?昨晚还跟自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今天早上怎么就态度转变,跟脱胎换骨似的?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啊。不过不管怎么变,也算是好的变化,总比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要好多了。
他不禁心情也好了起来,还吹起了口哨,然后跑去君釉寒的房间找她,想告诉她这个喜讯。
他敲了一会儿门,又扯着嗓子喊了一阵,房门紧闭,没有动静。
老院长听到声音,出来说:“这丫头早上已经走了,还把容容也带走了。”
姚小明很是诧异:“啊?她最讨厌别人没有礼貌了,怎么可能不说一声就走呢?容容怎么会跟她一起走?”
老院长脸色阴沉,似乎还在生气:“哼,也不知道昨晚两个人嘀咕了些什么……天刚亮,我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打开窗子一看,发现两人开了锁溜出去了。我连忙起来叫你们,谁知你们睡得跟死人似的,也没人来帮忙追追。等我一个人赶到车站,客车早已经开走了。”
姚小明一脸茫然:“啊,您有喊我?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听见呢?”
老院长还是愤意难平:“我怎么知道?”她横眼看着姚小明,似乎在抱怨他睡得太死,“她留了个字条给我,真是气死我了,她难道不懂这样做我是可以告她诱拐儿童的吗?”
姚小明接过老院长手里的字条,字迹娟秀,像出自女孩子之手。他从来没见过君釉寒的字迹,所以根本就没有去怀疑字条的真伪:
老院长:
万分抱歉,我将容容带走了。她的心愿本来是跟所有孩子们一起长大,永不分开。但是您太残忍了,您的决定破坏了他们所有人的愿望。她那么小,又那么害怕被完全不熟悉的人领走,所以我决定将她带走。反正别人领养也是领养,我可以让我父母收养她,让她做我的妹妹,并且一辈子都不会抛弃她。
请代我转告姚小明一声,我一直当他是很好的朋友,但我们毕竟不属于同一类人,也希望他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请不要再打电话骚扰我,万分感激!)。
希望过平凡生活的君釉寒和容容
看到括号里的话,姚小明被深深地刺伤了——原来她内心这么讨厌自己,原以为他坚持下去,终有一天会打动她的。再转念一想,这个迷糊的女孩,在感情上却从不迷糊,追她一年多来,不管自己做什么,她都没有松口接纳自己的意思。也许正是因为那份简单反而更显得纯粹直率,也只有这样单纯的思维,她才不会想什么手续合不合法的问题,贸贸然就带走了容容。
想到老院长说要告她,姚小明忙为她开脱:“院长,小寒这么做呢,是不对,哦,是很不对!但是这么些天接触下来,您也大致了解她的为人了,她就是个单纯的姑娘,有时候做事有些不经大脑思考的,但出发点是好的,她一定会对容容好的。要不咱们想办法再联系联系她?您先别报警,更不要说诱拐容容的话了,不要让她一片好心,最后成了犯罪。”
他边说边拨君釉寒的电话,提示对方已关机,他有些无奈,干笑道:“其实吧,容容就算不让小寒带走,也是要人收养的,这样一来,也算是殊途同归了,对不?”
老院长“哼”了一声,神情里大有绝不善罢甘休的意思。姚小明一直赔着小心,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生怕她去报警。这个年轻人,虽然对君釉寒的再次坚定不移的“拒绝”有些黯然神伤,但当她面临质疑时,却还是想尽办法为她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