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起云涌
公交车上,我和陆素心并肩而坐,她穿着干净而朴素的衣服,原本的长发已经剪成了齐耳的短发。
“头发……是里面要求剪的?”我试探着问道,因为一路上她都不说话,让我觉得既尴尬又不安。
“不是。”她轻轻摇了摇头,“太奶奶帮我剪掉的,这样方便些。”顿了顿,她嗔怪道,“我又不是犯人,他们干吗剪我头发啊。”
我大窘,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还不如不说话,一说话就说错。
“太奶奶她老人家来看过你了?” 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年近百岁却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的身影。
“嗯,身上的衣服也是她老人家带过来的。”陆素心点点头。
我恍然道:“难怪你身上穿的不是那天的衣服了。”
她没说话,视线又移向了窗外,顿时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那天的事,我很抱歉。”我鼓足勇气开口道。
她扭过脸来看着我问:“是你报的警吗?”
我一愣,连忙摇头道:“我怎么可能会干那种事啊。”
她又转过头去,淡淡道:“那你又何须道歉呢。”
我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沉默了一下,她突然道:“你真正应该道歉的,是偷我的钥匙,进苏老的办公室这件事。”
我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警察一问我账本的事我就猜到了,苏老的办公室除了他就只有我有钥匙。我钥匙向来都不离身的,只有那天情况特殊把包交给了你。”
我狡辩道:“你怎么就知道不是警察搜出来的证据呢?”
“以苏老的地位和背景,你觉得警察会在无凭无证的时候去海遗会说搜就搜吗?”她的语气很平静,让我听不出来是不是带着怨气,“更何况,我们前脚被抓,后脚账本就到警察手里了,时间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吧,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利用了你对我的信任,我向你道歉。但那账本是我亲手从他办公室的保险箱里找到的!这可不是我在诬陷他吧?”
陆素心却淡淡地反问道:“那我问你,当初佛灯是怎么丢的?”
“这……”她的言下之意我明白,佛灯在金陵饭店的商务套房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丢了,这种高档、有监控而且人流量密集的地方,窃贼尚能来去自如,一个没人看管的海遗会办公室又算得了什么。
“你再想想拍卖行的沈经理,有人能收买得了沈经理,就也能收买海遗会的人。海遗会不光是我和苏老两个人,还有很多工作人员。倘若有人被收买了,在你去之前把账本放进去,再设法引你去偷呢?警察自从怀疑你偷窃佛灯开始,就定然会一直盯着你,到时候顺势借你之手来办事。你自以为聪明,其实不过是一把别人借来杀人的刀。”
幸好车上没什么人,只有前面坐着几个老太太,不然这番话恐怕得引来周围人的侧目了。
“你再退一万步想想,即便账本是真的,苏老又怎么会把这样的东西堂而皇之地放在自己办公室里呢?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想不到吗?”
我不由得点了点头,其实当初找到账本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太巧合了。苏正说海遗会里有罪证,我就偷入了苏星海的办公室,而且账本就藏在苏星海亲笔所写的字画后面的保险箱里,有种像是挂了块招牌的感觉,于是我便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可以作为证据的账本。虽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那时候我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警察的事也正如陆素心所言,韩城这小子精明过人,既然能知道潜入海遗会的人是我,那顺水推舟让我找罪证也就很正常了。我想警察不一定是真的有什么线索才去怀疑苏星海的,只是苏星海本就是他们怀疑的对象之一。
“那苏老怎么会出现在那条船上?”
陆素心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歉意说:“是我告诉他的,没想到他就执意要去。这件事错在我,如果当初我不告诉他,也不至于让他身陷囹圄。而且我也违背了和你的约定。”
我摇摇头,表示不必在意,而且陆素心把那件事告诉苏星海我也并不惊讶。然后我安慰她道:“警察告诉过我了,现在并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苏老有罪,那个账本的真伪也有待查证,所以苏老不会有事的。”
陆素心冷笑了下:“你以为有些人是真的想要让苏老被定罪判刑吗?”
暗示我去海遗会找罪证的人是苏正,而苏正又对苏星海恨之入骨,如果苏正设局害苏星海,那就不奇怪了。但不定罪、不判刑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我问道:“难道不是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现在整个南京的古董收藏市场一定已经乱套了吧?”她反问我。
我点点头:“苏老一进去就谣言四起了,传得满城风雨,反正小苏家的生意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