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门
晚上十点半,我进了浴室,脱完衣服,开始调水温,忽然听到门铃响了。
妻子此刻应该在床上看书,我冲着浴室的门喊了一声:“老婆,我刚脱了衣服,你去开下。”
妻子没有应声,卧室那边也没听到动静,我心想可能她没有听见,于是提高嗓门又喊了一声:“老婆?听到没有?去开下门!”
卧室那边仍然没有动静,而门铃第二次响起。
说实话,我的声音已经很大了,妻子不可能听不到。
也许她正在穿衣服吧,一会就去开门了,我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淋浴喷头。
可门铃似乎还在响,我不得不关了淋浴喷头,朝卧室那边大吼:“董昕洁!你干嘛呢?还不去开门?”
我有点恼火,这大冬天的,衣服都脱光了,难道还要我去开门?
可卧室那边一直都没动静,门铃已经响第四遍了,我犹豫了下,只得把衣服穿上,急匆匆跑去把大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却是妻子。难怪我吼了半天都没人去开门,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你怎么跑外面去了?也不带钥匙?”看着她冻得发青的脸,我也没再多问,赶忙把她让进了屋里,自己则转身进了浴室,再次把衣服脱掉,一只脚刚跨进淋浴房,门铃又响了。
“老婆,去开门!”我想也没想就冲着门外吼道。
浴室门外还是没有动静,门铃继续响,我一只脚跨在淋浴房里面,等了十秒钟听门外的动静。
没有走动声,也没有开门声。
我有点生气,却不得不再次披上衣服,拉开浴室门,一边冲卧室问道怎么不去开门,一边快速走过去把大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还是妻子。
“你怎么又跑到外面去了?”问完这句话我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点不好,又补充了问道:“怎么回事?”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看我,只是低着头,从我身旁闪过,然后迅速进了卧室,一句话都没说。
我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站在门口愣住了。
心想,我们最近没有争执过也没发生任何不愉快,可她今天这是怎么了?有点不对劲啊……
从门外吹来一阵冷风,我打了个哆嗦,把门关上,决定先把这澡给洗完了再说。
刚脱掉衣服,门铃第三次响起。
我迅速把衣服穿回去,一把拉开浴室门,跳到大门口,拧住了把手刚想打开,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让我决定先从猫眼里看看情况。
因为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不对劲的问题,就是前两次开门后看到的都是妻子!如果说她由于什么事情忽然要外出,然后忘记带钥匙了,那情有可原。问题是她接连出去了两次,而且连着两次都忘了带钥匙,这就有点反常了。
还有,刚才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她脸色泛青,一声不吭。这种表情只有在她碰到自己完全无法处理的事情之时才会有,那么,她到底碰到 了什么事?我记得在我进浴室之前,她还好好地躺在床上看书。
另外,从我进浴室开始,还没有听到过卧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也没有听到过脚步声,也就是说,我完全没有听到妻子出去过,那她刚才又怎么会出现在门外?
这些想法在脑袋里很快闪过,而我的眼睛已经凑到了猫眼上,朝外张望。
猫眼中一片漆黑,可能是楼道里没开灯,我根本看不到外面的状况。但随即心里的恐慌感开始蔓延上来,因为我很快就联想到了恐怖片中的情节:你朝猫眼里面看一片漆黑,是因为外面那个人(或鬼)同样把眼睛放在猫眼上朝你看,所以你看到的是外面那人(或鬼)一片漆黑的眼珠。
这个情节一闪而过,我马上离开了猫眼,强作镇定地朝门外喊道:“谁啊?”
没有回答,铃声也停了下来,我站在门口,一下子愣住,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我忽然意识过来,得回卧室去看看妻子。
可就在我转身要朝卧室走去的时候,“嘭嘭嘭”的拍门声从身后传来。
我再次愣住,几秒钟后继续朝卧室走去,轻轻拧开了卧室的门。
床头灯亮着,但是床上没有妻子的身影,我朝房间里扫视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她,心想:难道她又跑到外面去了?现在拍门的就是她?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我的火气这次是真的上来了,一个转身就准备去开大门,可就在我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是床那边的梳妆台。
我停了下来,仔细一看,就发现,梳妆台上的整面镜子都没了,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镜子碎片。
我急忙跑过去,却猛然发现,妻子正蹲在梳妆台下面,背对着我,全身筛糠似地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