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天快亮的时候,林小砚做了个梦。

林小砚梦见自己杀了人,警察正在四处追捕她。她逃进了一片原始森林,天空阴沉沉的,见不到阳光。她没命地狂奔,体力快要消耗殆尽,脚下轻飘飘的,却不敢停下来。一个警察在后面穷追不舍,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她回头一看,后面那个警察竟然是江枫,手里还拿着一根黑色警棍。

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前面出现一座铁塔,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顶,她想也没想就爬上去了。越往上爬,她就越害怕,手上越发无力,仿佛随时会摔得粉身碎骨。江枫也跟着爬了上来,她不敢再往下看,没有退路了!

她想起自己还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没做,心里后悔不迭,日子本来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杀人?现在后悔也迟了,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深深的绝望将她笼罩……

林小砚一个激灵醒来,伸手捏了下被子和枕头,又摸了摸怦怦直跳的胸口。床头灯打开,橘黄色的灯光填满房间,她终于百分之百确认自己是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她在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全身都湿透了。她不由得庆幸起来,幸亏是一个梦!

醒来再也睡不着。自己现在负案在身,案子还没结,突然做了这个怪梦,不知道未来是凶是吉。她仔细回味刚才的梦境,像放电影一样把每一个细节都过了一遍,直到天亮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中午刚吃过午饭,林小砚接到了丁妍的电话:“大记者,晚上有时间吗?”

“我现在时间多得能卖,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有空。”林小砚在家闲得发慌,正想念两个死党。

“为庆祝你光荣出狱,今晚我请客,等下把乐乐也叫上。”

“还唱歌?”林小砚苦笑,又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平安夜。

“不去KTV了,晦气。”

“去哪?”

“彼岸花酒吧。”

“彼岸花?”林小砚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听说那家的服务生超级帅。”丁妍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状。

“你确定?”林小砚笑了,脑海里浮现出丁妍陶醉的表情。

“情报来源非常可靠。”

“好吧,听你的。”

“等下我在微信上发位置给你。”

“行,晚上见。”

“不见不散!”丁妍挂断了电话。

酒吧在地铁站附近。晚上8点,林小砚从地铁站出来,走出台阶左转,步行不到五分钟,就看到“彼岸花酒吧”的招牌,下面是一行醒目的白色霓虹字:“把自己灌醉,给别人机会。”林小砚不禁莞尔,丁妍真会选地方。

林小砚刚走进酒吧,就看到丁妍和乐乐向她招手。林小砚在她们对面坐下,叫了一杯杰克丹尼威士忌,不加冰也不兑可乐。她的酒量不大,却固执地喜欢纯粹的味道,就像对待一份感情那样挑剔,掺不得半点杂质。

“那天警察来找我,真把我吓坏了。”丁妍似乎心有余悸。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也没少一根汗毛。”林小砚反倒安慰起她来。

“小砚,知道世界上最动人的词语是哪个吗?”戴黑框眼镜的乐乐故作高深状。

“这可多了去了:洞房花烛、梦想成真、敌人出丑、债主出殡……”林小砚随口报出一大串。

“都不对。”乐乐摇头。

“那是什么?”林小砚问。

“虚惊一场。”乐乐吐出四个字。

“说得好!”丁妍情不自禁拍了下桌子,“小砚,祝贺你无罪释放!”

“是取保候审。”林小砚纠正。

“别咬文嚼字了,显得你比我们多读了很多书似的。”乐乐不屑道,“反正人出来了,还不都一样。”

“真不一样。”林小砚解释说,“取保候审是强制措施,我现在的身份还是犯罪嫌疑人,只不过不用关在看守所里。我不可以离开常住地,必须随时听候警方传唤,接受调查。如果查明我有罪,还得被拎回去判刑。”林小砚的脸色又阴了下来。

“江枫确实很帅,那天见面,连本宫都差点动了凡心。”丁妍赶紧扯开话题。

“这算什么?”乐乐马上配合,“你要是敢打江枫的主意,我立马跟你绝交!”

“想想都不可以吗?”

“想都不能想。”

“行啦。”林小砚笑着打断,“你们就别拿我开涮了,以后大家开车都小心点,别像我这样。”

“我本来打算下个月去驾校培训的,还是不学算了,吓死人。”乐乐说。

“你这叫非理性思维。”丁妍反驳道,“低概率事件不能作为判断依据,晴空万里还有坐在家里被雷劈死的呢,你往哪里躲?”

“反正我就是害怕,老感觉马路还没车宽。”乐乐咕哝道。

这两个话痨斗起嘴来没完没了。林小砚果然心情大好,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三个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天马行空地侃了一个多小时。林小砚打了个哈欠,拍着嘴巴说:“我有点困了,昨晚没休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