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DD(第2/12页)

他这样想着,突然就听到哭声。不是酒馆里的声音,而是他脑海中的声音。是很久以前的哭声。那哭声猛地钻进你的大脑,就像碎玻璃屑一样钻进去,哎呀我×,×他祖宗,谁能让他别哭 了。

我就是让他别哭了的那个人,比弗想。是我。是我让他止住了哭声。我把他搂进怀里,还给他唱 歌。

乔治·佩尔森这时正在对他们说,舞台的后门终于打开了,但出来的并不是杰克逊·布朗,也不是大卫·林德里,而是“小鸡合唱团”的三人组,一个叫兰蒂,一个叫苏茜,还有一个叫香泰。几位漂亮的姑娘,哦,全都身材高挑,迷人极 了。

“伙计。”希恩翻了翻眼睛说。他长得又矮又胖,全部的性经验不外乎是偶尔去波士顿来点儿实地考察,也就是在“美娇娘”夜总会看看脱衣舞女和在猫头鹰餐厅看看女服务生。“哦,伙计,香泰真让人来劲儿。”他抬手做了个猥亵的手势。比弗想,这好歹让他看起来像个老 手。

“于是我跟她们聊了起来……主要是跟她,香泰,我问她想不想去体验一下波特兰的夜生活。于是我 们……”

比弗没有理睬他们,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牙签塞进嘴里。突然间,他发现他唯一想要的正是这根牙签。不是面前的啤酒,不是口袋里的大麻烟,当然更不是乔治·佩尔森吹破天的牛皮——说自己如何跟那位神秘的香泰在他的皮卡后面销魂。感谢上帝,当乔治的公羊一下一下晃荡时,车篷没有掉下 来。

全是吹牛,比弗想。他的情绪猛地一落千丈,自从劳里·苏收拾东西回娘家之后,他还从来没有这样沮丧过。这压根儿不像他的性格。突然间,他只想离开这个烂地方,去尽情呼吸海边那清凉的、咸滋滋的空气,再找一部电话。他只想这样,然后给琼西或亨利打个电话,给谁打没关系,哪一个都行。他只想说嗨伙计,过得怎么样?然后听他们回答哦,你知道,比弗,SSDD。不得打球,不得玩 耍。

他站起身 来。

“嗨,伙计。”乔治说。比弗上威斯布鲁克专科学校时与乔治是同学,乔治当时似乎还很讨人喜欢,不过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你去哪 儿?”

“上个厕所,”比弗口里说道,把牙签从一边嘴角顶到另一边嘴 角。

“噢,你最好动作快点儿,我马上就要讲到精彩之处了,”乔治说,而比弗则默默地想性感小内裤。哦天啊,那种奇怪的感觉今天可真强烈,也许是要发生什么事儿了 吧。

乔治压低嗓门,说:“我掀起她的裙 子……”

“我知道,她穿的是性感小内裤。”比弗说。他瞥见乔治那意外——甚至是惊愕——的眼神,却故意视而不见。“我当然想听这一 段。”

他抬腿朝散发着尿臊味和消毒液气味的男厕所走去,经过男厕所,又经过女厕所,再经过挂有“办公室”标牌的那扇门,逃进外面的巷子里。头顶的天空一片灰白,透着雨意,但空气挺好。非常好。他深吸一口气,再一次想道,不得打球,不得玩耍。他微微笑 了。

他走了十分钟,口里嚼着牙签,一边清理思路。这样走着时,他扔掉口袋里的大麻烟,他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时候扔掉的。然后他来到纪念碑广场旁的乔氏烟草店,用这里的付费电话给亨利打电话。他以为会听到电话留言——亨利应该还在学校,却没想到亨利居然在家,铃响两声后,亨利拿起电 话。

“过得怎么样,伙计?”比弗问 道。

“哦,你知道,”亨利说,“得过且过,过了作数。你呢,比 弗?”

比弗闭上眼睛。一时间,一切又好了起来;在这个倒霉透顶的世界上,起码已经是够好 了。

“也一样,哥们儿,”他回答道,“也一 样。”

1993年:彼得向一位遇到困难的女士伸出援手

在位于布里奇顿的麦克唐纳汽车公司的展厅旁,彼得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手里转动着钥匙圈。钥匙圈上刻有四个蓝色的字母:NASA。

梦想比做梦的人要老得快,这是彼得随着岁月流逝,在生活中发现的真相。不过,最后的梦想往往很难消失,简直是难得出奇,它们一直用低沉、痛苦的声音,在你的脑海深处尖叫。很久很久以前,彼得的卧室里贴着各种各样的图片:阿波罗、土星运载火箭、宇航员、太空行走(用专业人士的话说,就是出舱行走)、太空舱及其在重返大气层时被巨大的高温烧得黑乎乎的整流罩、月球探测飞船、航海家太空船,还有一张关于出现在80号州际公路上空的圆形发光体的照片,下面的紧急停车道上站着许多人,一个个都手搭凉棚仰望着,照片下的文字是:此物体于1971年被摄于科罗拉多州阿瓦达附近,始终悬而未解。一个真正的不明飞行 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