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杀人者死、伤人者刑

“你怎知是我?”

一阵沉静过后,阿东猛地一笑,眨了眨眼,一抬手,取下了眼底的两片薄膜,晃了晃脖子,一把推开了身前的轮椅。只见阿东的胸口猛地鼓起了一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阿东的衣服下面蠕动!

突然,阿东的衣服从胸前裂了开来,两只手臂伸了出来!

“原来外面的两只推着轮椅的手势假臂,真的手臂藏在了衣服里,用来操作傀儡,控制鲁伯鸣的身体眉目!厉害啊!”

我由衷的一赞!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阿东又问了句。只不过,这一次,我看清了,阿东的话不是从口中发出的,而是源自他的腹部!

阿东会腹语!

梁战见状,诧异的一皱眉头。

许是阿东察觉到了梁战的一样,只见阿东一声冷笑,张开了嘴!

那是怎样的一副唇齿啊!

血肉模糊的牙床上布满了沟壑纵横的疤痕,几颗枯黄的牙齿后面是一片暗红的空荡,小半块舌根的断口处是一块参差不齐的创口——阿东的舌头被打碎了!

“是不是很惊奇?”阿东冷冷的说道。

梁战闻言,缓缓的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阿东的眼光盯在了我的脸上。

“疑点有三:我和鲁伯鸣第一次见面,他明明有要伸手的举动,却突然改成了拱手抱拳,因此,我怀疑鲁伯鸣一定有猫腻,他不敢让我碰他的手!此乃一也;阿藏的尸体落在了翡翠阁的楼前,尘土下的砖石上,尚存阿藏的血迹,成片氤氲,却无喷射飞溅的痕迹!试想血脉流动的活人若从高楼之上失足坠下,腹腔受剧震,口中定会呕血不止,而翡翠阁的楼前,却无此对应的痕迹,由此可知,阿藏坠楼之前,已是尸体一具!此其二也!至于其三,这第三点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一点,那就是如果阿藏不是失足坠楼的话,鲁伯鸣为什么要说谎呢?如果认定了阿藏是你阿东所杀,那么鲁伯鸣为什么要帮你呢!这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在你设计暗杀我的那碗面里我找到了答案!墨家!你的机关术,暴露了墨家的风格!想到墨家,我便想到了傀儡术,天下的傀儡术无人能出墨家之右,而在翡翠阁上的一番勘验,让我发现了一个御使傀儡的高手的痕迹,更让我认定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鲁伯鸣被制成了人皮傀儡!于是,一切的关节都通了!鲁绛,你记得我跟你讲过的那个关于乌衣巷的传说么?”

我转过身去,看着一脸惨白的鲁绛,轻声说道:

“记……记得,你说,有一本南宋时编纂的《六朝事迹编类》,称刘禹锡诗中的“旧时王谢堂前燕”乃是误笔,原是“旧时王榭堂前燕”。南京曾有个名叫王榭的人,以航海为业。海船失事,他误入乌衣国,娶妻生子。后来,王榭独自返回故乡南京,为了怀念乌衣国的时光,便将所住的巷子更名乌衣巷……”

“不错!这故事虽是这个故事,但细节之处,却有不少出入,第一:王榭不姓王,而姓公输;第二,王榭并非是航海为夜,误入乌衣国,而是刻意寻往;第三:乌衣国并非是一个国家,而是一群人!”

“人?”梁战疑惑的蹦出了一个字。

“对!就是人!一群人,一群身着黑衣的墨者!”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阿东幽幽一笑。

“不是我知道的,是鲁伯齐告诉我的!”我摇了摇头,从怀里拿出了一叠书稿。

“二、八、十;一、五、七。这是鲁伯齐修订的《公输通志》,第二册,第八卷,第十章,第一节,第五页,第七行——绍兴三十年,高宗杀岳武穆,墨家部众受牵累,举族下狱,彼时,有巨子翟柯,与先祖交好,以一副猿蛇古画相托于先祖保存,并赠以墨家阵图——黄河九曲为助。先祖受之南归,重修祖宅,因墨徒悉着乌衣,先祖为纪念老友,遂将宅前老巷名之曰——乌衣巷……所以说,能解开黄河九曲的,还有一种人,那便是——墨徒!鲁伯齐在发现这个秘密后,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的大哥鲁伯鸣,想要告知大哥黄河九曲的漏洞,殊不知鲁伯鸣此刻,已是一具人皮傀儡了!”

“咳……咳……咳咳……”鲁胥听到这里,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剧咳,只见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指着阿东和老吴,涩声说道:

“你们真是墨家人?咳……咳咳……翟叔?冲哥?是你们么?你们是来为红豆复仇的对么?”

话音未落,只见阴影之中的老吴缓缓的走了出来,一抬手撕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满脸烧伤,看不出面貌的脸来……

“阿胥,你倒是个痴情人!”

“你……你是翟叔?咳……咳……你的脸?”鲁胥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老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