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飞星走马讨真宗
当圪希德殿建于乾隆十五年,俗称“训服殿”,是五当召的护法神殿,也称大金刚殿,殿门之后,浓墨重彩的金刚像上还残留着尚未来得及拆卸的手脚架,六丑捻着一串佛珠,坐在地面正中一个麻黄色的蒲团之上,背靠着他的那口黑漆大棺材,双目紧闭,侧着耳朵,仿佛在听我的脚步。
“你受伤了?”六丑微微一笑,张开了眼睛。
“少说废话!抬棺斗宝,三局两胜,老子赢了,你今天要死!”我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了六丑的脖颈,抬手掀开了棺材盖子,摁着他的脖子,往棺材里拖。
“哈哈哈!”六丑猛地一阵大笑,笑的泪流满面。
“你笑什么?想抵赖不成!”一身轻哼传来,魁爷负着双手,带着十几个黑衣大汉走了进来,那些大汉清一色的白布包头,黑衫短褂,脚蹬千层牛皮靴,腰扎赤红布带……
魁爷是抬棺斗宝的中间人,道门的掌舵,斗局已经结束,如若输的一方抵赖,魁爷便会传令江湖,天下共诛之!
这些黑衣大汉的装束,有个名堂,号称:升棺力士,专司绿林赏罚,行刑掌刀。
魁爷有意无意的瞟了我一眼,眼中的关切一闪而没。
魁爷终究是放心不下我……
“哈哈哈!”六丑捂着小腹,弯着腰抚掌大笑。
“你笑什么?”我抬腿一脚踹在了六丑的脸上,蹬破了他的额角和鼻梁。
六丑躺在地上打了滚,抹着脸上的血,摇头笑道:
“可笑我自诩做局天才,运筹帷幄,想不到也会被一叶障目,哈哈哈,三眼妖狐的儿子,厉害!厉害啊!至今我也想不明白,你究竟哪里比我强,难不成人的命,天注定,老天都在帮你!必杀的死局,竟被你生生的盘活了,哈哈哈!”
我松开了六丑的衣领,指着殿外缓缓走来的根叔、陆龟年、眉姐、梁战等人,缓缓说道:
“你输就输在了算尽机关,唯独不算人心!我爹说过,这世上最难料的变数,就是感情,我之所能够赢你,并不是我的谋划有多高超,全赖我有一帮将心比心,出生入死的好朋友。死生相托两不负,祸福吉凶一肩担,白猿客栈没有抛下伙计的掌柜,也没有抛下掌柜的伙计。这种信任,是无条件的,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
六丑啐了一口嘴边的血沫子,缓缓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少吹牛皮,现在得意还太早,据说历代张三眼都是遍览群书,博闻强识之人,这阴山古刹的风水,你应该能看出些蹊跷吧!哈哈哈,实话告诉你,这阴山古刹里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阴阳家、白猿客栈、六国后裔还有秦王妖相的线索都在这个地方汇集,但是……从现在开始,这个秘密将永远的埋藏在地下……和我,还有你们,咱们所有人一起……哈哈哈,时候不早了,咱们一起上路吧!”
六丑一声狞笑,从兜里摸出了一只起爆器,按下了上面的按钮……
大殿内分外的安静,安静的一丝风声都没有。
“不可能的……炸弹是不可能被拆掉的,在哪里,炸弹去了哪里……”
六丑的脸色白的吓人,一把推开了我,摇摇晃晃的跑到了大门边上,此刻,一人一马,正顺着山路向山下飞奔……
是白锵!
白锵,我松开六丑,摇摇晃晃的走到庙门边上,看着崖下的山坳里,白锵一头长发在月下飞扬,突然,白锵猛地扭过头来,看着我,眼里嚼着泪,微微一笑。
“张寒——金刚像背面——”
“白锵,你敢背叛我——”六丑一拳砸在了门柱上,像一只野兽一样低吼。
“砰——”一声爆炸声响起,山路上的一人一马化成了一团朱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幕底下,像极了一束灿烂的烟花。
“轰隆——”庙内顶天立地的金刚像被梁战翻了过来,在那金刚像的背后,刻了十几行小字……
“局不问卜,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老话。意思是说,做局的人,不能卜卦,做局是人算,问卜是天算。一旦做局的人,去问了卜,便失去了对自己筹谋的自信,没有自信的人,是做不成局的。你们张家是做局的高手,我是卜门的人,注定是你张家的克星。那个公输家的姑娘不错,但是我不认为我会输给她,我不会把你拱手让给她的,我要你记得我,永远都记得我!”
金刚像的脚下,摆着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学校的集体照,白锵着蓝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裙站在班级的第一排,我强行凑到了他们班男生的队伍里,挤在了白锵的后面……
“啊——”我一把拔出了根叔腰后的柯尔特左轮手枪抵在了六丑的脑门上……
“杀了我啊!动手啊!杀了我!哈哈哈……白锵这个贱人,你不杀我,我就杀尽卜门的老小,哈哈哈……你不知道,你与之为敌的大秦洋行究竟有多么的庞大,我们隐秘的经营了几千年,这座阴山古刹,就是我们的祖先修建的,哈哈哈,你现在不杀我,你就没有机会了,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