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掘棺(3)
我也被他吓到了,准确地说,是被他扶着的人吓到了。Shirley杨一手捂着腰腹一手搭在神父肩膀上,鲜血顺着她的指缝不停地往外流。我顾不上别的,赶紧脱下外衣捂了上去。
她脸色煞白,咬着牙说:“什么都别问,先躲起来。”说完用脚跟把办公室的门给带上了。
神父拉开书橱,大力抽出其中一排书架,对我招手道:“快,快,进去。”我来不及询问情况,抱起Shirley杨侧身钻进了暗格。慌忙之中,还没看清暗格内的构造,脚下忽然一空,抱着Shirley杨便朝前方滚去,我紧紧地搂住她的头,两人连滚了好几圈,落地之后顿感头昏脑涨,手肘部分已经疼得失去了知觉。想到Shirley杨身上有伤,我急忙询问情况。她闷哼了几声,反倒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你流血了,让我起来,我记得地窖里有灯。”
黑暗中我努力看清周围的环境,可惜整个暗格密不透风,连一丝光都没有。Shirley杨摸索了一阵儿,喜道:“找到了。”话音刚落,我眼前燃起昏黄的灯光,这才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狭小的地下室。Shirley杨靠在墙边,手上举着一盏破旧的煤油灯。我接过灯替她查看伤势,外衣和血已经纠成一团,她满头是汗,摇了摇手:“擦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先照顾自己。”
我眼前有些模糊,摸了摸脑袋,发现的确出血,估计是滚下楼梯的时候被磕破了。我不敢乱碰,反而比较担心Shirley杨,但她坚持声称不碍事。
“嘘!来人了。”我迅速拧灭了煤油灯。楼梯尽头慢慢地露出一道亮光,直到马克神父的脑袋出现在书架后边我才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扣好暗格上的门,矮身钻了进来。
我点亮灯,站起身来迎接。马克神父拒绝了我的搀扶,略带鄙视地看了一眼我手上的煤油灯,然后指着墙边的按钮说:“这里有灯。”
白炽灯一开,整个地下室顿时变得明亮起来。马克神父惊恐地看着我俩,颤声道:“上帝啊,你们的伤太可怕了,跟我去医院,快。”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又红又肿,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可除了些许昏眩感之外似乎并没有大碍。Shirley杨流了不少血,但意识尚且清晰,看上去也不像有性命之忧。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她态度坚决,不愿跟神父去医院,“告诉我,我祖父到底怎么了?”
听到“祖父”二字,我的心跳跟着漏了半拍。Shirley杨的祖父,那是鼎鼎大名的搬山道人鹧鸪哨,据闻多年前早就寿终正寝驾鹤西游去了。尤塔镇之行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为了给老人家扫墓,Shirley杨忽然搬出这么一句话来,我着实疑惑不解。
马克神父蹲在她面前,对着空气画了一个十字:“太可怕了,一切都太可怕了。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总之你的伤需要治疗。”他回过头来恳求我,“劝劝她吧,你们不能这样伤害自己。”
“外面那些人还在找我们,现在去医院一准被逮。你这里有急救包吗?实在不行,剪刀、针线、酒精、干净的布条,随便找两件过来。”我瞧Shirley杨的意思是打算抗争到底,考虑到外边的情况,确实不适合贸然行动,眼下能替她处理伤口比什么都重要。
“地窖里有医疗箱,”Shirley杨指着墙角的行军床说,“这座教堂历史悠久,南北战争时期曾经收容过不少人。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探险,你找找,床底下应该有我们要的东西。”
老神父快被我俩气炸了,老头子鼓起腮帮子,跺脚道:“上帝啊,你们这两个疯子。”
掀开小床,果真看见一排收纳架,可惜架子上积满了灰尘,空荡荡的什么都没剩下。
“哼,”马克神父瞪了我们一眼,“什么年代了,谁会把急救包藏在那种地方。你走之后,我对地窖做了改造。”他说着打开了墙上的橱柜。里面除了他说的药品之外,还有桶装水和压缩饼干。看日期都是最近三个月内的物资。老头子丢了一卷绷带给我,然后熟练地为Shirley杨做了缝合处理。
“没想到还是老军医,失敬失敬。”他手法精准,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医。
我给自己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然后坐到了Shirley杨边上,两人直勾勾地盯着神父,期待他能把整件事解释清楚。
他见我们如此坚决,只好也坐了过来。清了清嗓子说:“事情的开始,要从纳德的死说起……”
“纳德叔叔?”Shirley杨瞪起了眼睛,瞧神色恐怕是身边比较亲近的人。我插嘴打断他们,询问此人的身份。
“我父亲的故友,他是尤塔镇的镇长,我第一次用枪就是他教的。”她说起这些陈年往事,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上次回来的时候,他正在外边,一直没机会碰面,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