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角魔恋

科罗拉多6月20日

我觉得自己对他越来越关注了。该怎样赞叹他的容貌——你知道该挑出哪一个名词才能用“英俊潇洒”来修饰呢?人们在赞美一个男人的容貌时,没人会喜欢用“美人”这词来形容他,他是多么英俊潇洒,连老天爷都知道。我甚至不应担忧将你托付于谁——你将是天底下妻子中最贤惠的一个了。他显得精力充沛,他一贯如此。我并不相信,他长得魅力十足,会到处拈花惹草。你再回想一下,他艺术家的独特气质,实在难以言表。对你和我来说,我亲爱的伊伦妮,这种魅力对情窦初开的少女们更有诱惑力吧。我明白,我的绅士给人印下了多么难以磨灭的印象,或许,还可以给他提上千百条建议,借以增强他的魅力。不仅如此,他的堂堂仪表真的令人迷恋。我想想看,吸引我的主要还是这个男人的聪明头脑,他的谈吐与众不同,对我来说简直是独一无二了。他似乎无所不知,当然,他应该如此,因为他游历甚广,博览群书,我总认为,这对他相当有益。他的声音,伊伦妮,我听到它就感到好像非得拆掉房门,尽管是我自己的门。

7月3日

我害怕自己这番对巴里兹先生的倾诉,一定让你感到傻头傻脑的吧,你不愿在信中提及他,不愿对他有任何不敬之词。相信我吧,最亲爱的,他是我和你遇到的男人中,最为高贵,作风严谨的人,我的意思是指,并非举止前后不一,喜欢玩世不恭的人。

年轻的雷诺——你知道雷诺在蒙特利尔——告诉我,这里的男人们都喜欢他,他每到一处都受到了盛情款待。

有一件神秘的事——他在印度北部与勃拉瓦茨基的通神学信徒有过频繁接触。雷诺或许不愿意,或许不能告诉我这类事情,我推测巴里兹会被人当作——难道你竟敢嘲笑他吗——一个男巫师,有什么比这更微妙的事吗?当然,一件平常的神秘事情不会象丑闻一样合乎体统,但当它牵涉到黑暗和令人害怕的现实生活时——超自然的力量在起作用——还有什么比这更刺激胃口的呢?这事也解释了巴里兹这个男人施加给我的异常的影响力,他的职业是难以理喻的——黑色的技艺,严肃地说,亲爱的,我浑身打颤,当他睁大深不可测的眼珠直盯着我,这眼神我难以向你描述,多么可怕啊!如果他有使人堕入爱河般的力量,你知道吗?如果勃拉瓦茨基夫人的信徒,拥有这种力量——在印度之外的任何一个地方?

7月16日

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昨天夜里,婶婶正在参加旅馆召开的一个由巴里兹主持的舞会。

后来我十分羞辱,我确实相信,他在舞厅与婶婶交谈了些什么,我还是后来从婶婶那听说的。我孤身一人,整个夜晚都在暗暗盘算,想千方百计从他那儿套出他与印度巫师的联系——所有这些羞于见人的勾当。但他盯着我看的时候,我羞于说出口,我十分无助,我满脸涨得通红,我——噢,伊伦妮,在这种情形之下,我爱上了这人。如果换了你,也莫过如此吧!

让我展开想象的翅膀吧!我,一个从红马镇来的丑小鸭——人们说我是老灾星吉姆的女儿——他当仁不让的女继承人,除了一个荒唐可笑的老婶婶,再没别的在世的亲人了——除了一百万美元和留在巴黎的一点希望,绝对是一无所有了。我于是毫无顾忌地爱上了他,这样一个神!这亲爱的,如果我能叫你来这里,我会扯着你的头发,叫你做个苦行僧呢。我凭直觉,他已经意识到了我对他的感情,他在我身边只呆了一会,只敷衍了几句,换了另外的男人,会说上比他多一倍的话还不止呢,然后他说有急事要办就先走了。

我今天才听说(一个小鸟告诉我的—钟鸣鸟),他其实是径直回家睡觉了。他这样故意伤害你,你会怎么做呢?

7月17日

那个小可怜,雷诺,昨天跑来拜访我,他喋喋不休的胡言乱语,几乎使我要发疯了。他从未住嘴——也就是说,当他变得不再顾及体面时,或多或少,他都不会表示暂停。顺便说一下,他问了一下你的情况,我承认,他对你可是真的有意。雷诺先生看起来不守游戏规则,象个死人。如果受到致命的诽谤,他会主动出击。他忙忙碌碌全是为他自己,但我喜欢他,因为我们在红马镇时就相识了。那时都年幼无知,两小无猜,赤着双脚,在那些快乐的日子,他被称作“痴笑”,我——噢伊伦妮,你能原谅我吗?——我被叫做“粗麻布”,天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与我穿着围裙的布料有关吧。或许我的绰号与“痴笑”是发音差不多,所以“痴笑”和我都是不可分离的好玩伴,矿工们常这样赞美我们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