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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响效果很糟。”穿着粉色粗布裤子的穆恩斯太太靠在壁炉前,坐在一块小地毯上,莉娜坐在她身上,“可是,实际上,乔治——我丈夫——在这儿做领唱人时,总希望少来一些会众。他过去常说,一堆人会破坏合唱团的音效。并不是人太多,而是那个地方就像一间拱顶的浴室,声音会不断反弹回来。”

杜戈尔把两条腿伸直,舒服地躺进沙发的更深处。他终于活跃起来了。他们在迷你库珀车里坐了将近两个小时,而且大部分时间那辆车都停在罗辛顿郊区的辅路上。他们在车里一直等到四点半,很庆幸没有取消和穆恩斯太太一起喝下午茶的约定。

杜戈尔懒洋洋地想,绝对不会有人认为她是神职人员的遗孀。他必须忍住不去看她。从这个角度看,她也就十七岁。杜戈尔只要认为某个人有吸引力,阿曼达都会出于本能发觉这一点,而且很少发生误判。同时,她也会表示抗议。当然,这么做是愚蠢的,这种吸引要么纯粹是一种美学反应,要么是一种公众遗俗,在任何一种情况下,想做点什么的欲望都不会相伴而生。

他们准时来到穆恩斯太太家。寒冷的天气令他们痛苦,同时他们也害怕长途跋涉穿越这座城市时被李或者泰纳发现。(把迷你库珀车停在她家门口太危险了。)她让他们管她叫凯蒂,因为叫她穆恩斯太太时,她总觉得是在叫别人。她很快就把茶水、饼干和水果蛋糕端到了起居室里。(“礼拜日我们要去教堂,所以通常会省略黄油面包这个环节。”)

凯蒂·穆恩斯期待和迎接他们的方式有些令人吃惊,仿佛昨夜的布里德斯庄园和今天的查尔斯顿·帕尔瓦没有在这个世界里真正存在过。在这个拉着窗帘的小天地里,伴着一团闪光的炉火和一壶茶,整个谈话持续了三四杯茶的光景,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不,塞德里克和李处于地狱的边缘,和杜戈尔深情咀嚼的第二块水果蛋糕不同。

阿曼达问凯蒂蛋糕的做法。

“是雪利酒起了作用。还有白兰地。不过要多放,不能吝啬……”

莉娜从她母亲身边一骨碌起身离开了,正试图用一根绳子把罗利的两只前爪绑在一起。那只西班牙猎犬正在打盹儿,但仍保留了一定的知觉。所需的知觉不必多,只要在必要时挫败她的努力即可。

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计划,现在到了执行它的时候了。杜戈尔负责和凯蒂·穆恩斯聊天,与此同时,阿曼达把注意力集中在莉娜身上。采用相反的策略将导致计划立即失败。

可以聊一些一般性的话题,比如天气、罗利、今天教堂里的礼拜仪式和水果蛋糕,等合适的时机把他们的想法抛出来。所以,杜戈尔认为针对大教堂的历史提几个观点也是合理的。凯蒂立刻作答,这让杜戈尔怀疑,是不是弗农·琼斯死了,她这方面的知识无从发挥出来,于是希望可以有机会练习一下。他们就一个传说争论起来。据说,伍德布里奇修道院的威廉院长故意毁坏了原来的中心塔。威廉成名是因为一个值得赞美的诱惑——通过竖立一个新的上帝来发扬上帝在地球上的荣光,正因为这样,他把自己毁了。接着他们又谈到了杜戈尔从来没读过任何涉及鬼这个主题的书。他们的谈话范围跨越了好几个世纪。据说,黄昏时分,一群本笃会僧侣会沿着教堂的正厅向前走,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沿着教堂中殿上有三拱式拱廊的人行道向前走(“尽管我不清楚他们是否知道自己在上面做什么”)。一个浑身透明的女人,看样子是十八世纪的人,偶尔会沿着主任神父管辖区的楼梯漫步,无论遇到什么人,她都会彬彬有礼地欠一下身。当然,还有一只好像只有罗利能看见的猫,每次见到那只猫,罗利都会怒吼,颈部的毛直竖起来,这可不是它平时的样子……

杜戈尔发现,阿曼达已经用翻绳游戏做诱饵,和莉娜建立了一种谨慎友好的关系,不过他还是在专心地听凯蒂说话。接下来,起居室的门“咔嗒”一声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连罗利都走了。现在一切都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要么阿曼达愿意找到那些钻石,要么她不愿意。对此,他无能为力。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不再烦恼,无论如何,和凯蒂聊天是令人愉快的事。

二十分钟过后,谈话自行结束,茶壶里的水也喝完了。大教堂的钟响了一次:五点半。杜戈尔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来了一个小时了,逗留的时间不能太久,以免主人不欢迎他们再来。他起身告辞,凯蒂以最最友好的方式表示同意。杜戈尔想帮她收拾餐具,她拒绝了。接着,他们从起居室走出来,进了大厅。